周六清晨,贾振云鬼鬼祟祟地蹲在别墅区对面的便利店门口,手里的冰可乐已经变成了温的。他盯着手机里郑俊明发来的模糊地址直挠头—这一片全是独栋别墅,他连董森越家的大门朝哪开都不知道。
"早知道就该把高令仪拽来..."贾振云懊恼地踢着石子,那丫头鬼主意多。他在冷风里从日上三竿等到华灯初上,冻得直打喷嚏,正准备打道回府时,突然眼前一亮。
一辆黑色轿车缓缓停在路边,车门打开时,董淼灏那张臭脸在路灯下格外醒目。他正对着车里两个西装男破口大骂:"跟屁虫当上瘾了是吧?滚远点!"见两人不动,他"砰"地甩上车门,头也不回地往小区走。
贾振云下意识缩了缩脖子。他只在医院和生日宴上见过董淼灏两次,但留下了深刻印象—这个男孩虽然和董森越长得并不相像,但那股子倔强劲儿简直如出一辙。
贾振云看着那两个西装革履的跟班,没敢贸然上前。他灵机一动,装作迷路的样子,先拦住一对遛弯的老夫妇。
"大爷大妈,请问银杏路怎么走?"他故意把短袖领子竖起来,显得更加茫然无措。
老人面面相觑:"这附近没有这条路啊。"
"奇怪了..."贾振云挠着头,目光却瞟向不远处的董淼灏。见那两个跟班仍保持着距离,他快步上前拦住对方:"那个,请问一下。"
董淼灏停下脚步,阳光在他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他眯起眼睛打量着贾振云,像是在辨认什么。
"我好像迷路了,"贾振云装模作样地翻着手机,"请问你知道银杏路在哪吗?"
"没听过这条路。"董淼灏的声音很冷,但眼神突然闪烁了一下。
贾振云故意提高音量:"可我是按照导航走的啊!"随即压低声音,"我是你二哥的同学。"
董淼灏的瞳孔猛地收缩。他轻咳一声,突然指向相反方向:"我记错了,那条路好像在那边。"手指在空气中划出一道弧线,余光却警惕地扫向身后的跟班。
"又出什么事了?"他嘴唇几乎没动,声音轻得如同耳语。
贾振云摇摇头,大声抱怨:"那条路不对啊,我就是从那边过来的。"他顺势握住董淼灏的手,趁机将攥得发热的纸团塞过去,"我就是很担心他。"
董淼灏的指尖微微发抖,苦笑着攥紧纸团:"他不太好。"随即提高音量,"不客气。"
"真是麻烦,"贾振云边走边抱怨,"这些导航软件也太不靠谱了。"直到转过街角,他脸上的伪装才彻底垮下来。夏风吹乱他的头发,他盯着手机屏幕上郑俊明的号码看了许久,终于按下了通话键。
窗帘紧闭的房间里,空调的冷气裹挟着淡淡的药味。阳光在厚重的布料外徒劳地灼烧,只在缝隙处漏进几线金色的挣扎。
董淼灏轻手轻脚地推开门,木地板发出细微的吱呀声。他跪坐在床边,俯身轻轻摇了摇熟睡的人。
“二哥?”
董森越睁开眼,睫毛在昏暗里颤了颤。他脸上仍保持着平静,可脖颈往下蔓延的红斑却狰狞刺目,像被什么无形的东西啃噬过。
董淼灏喉咙发紧,注意到保护套边缘有新添的勒痕,视线匆匆掠过那些斑驳的痕迹,不敢多看。
“今天…还难受吗?”
董森越摇头,声音低哑:“没事。”他这几天总是昏昏沉沉,那些红斑痒起来时像无数蚂蚁在皮下爬,前几天他抓得太狠,指尖全是血痕,最后董鑫海不得不给他套上柔软的护具,像捆住一只失控的猫。
董淼灏回头看了眼紧闭的房门,确认无人后,俯身更低了些:“我今天…碰到你同学了。”
董森越的瞳孔骤然收缩,手指下意识想攥紧,却只徒劳地蹭了蹭束缚的布料:“出事了?”
“他让我告诉你…”董淼灏声音压得极低,几乎融进房间的阴影里,“郑哥已经好几天没去学校了。”
董森越猛地撑起身子,手腕上的护具撞在床沿,发出一声闷响。
他张了张嘴,可喉咙里像是堵着什么,最终只挤出一句干涩的:“…他怎么了?”
董淼灏看着二哥徒劳地抬起被软套束缚的手,指节在棉布下徒劳地弯曲着,像只被剪了爪的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