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振云把高令仪往郑俊明身边一推,三步并作两步追上林楚雪。
"巧了,我也有话要说。"他笑得阳光灿烂,"我也很庆幸。"
林楚雪挑眉。
"庆幸你甩了我。"贾振云露出八颗白牙,"不然现在被甩的就是你了。"
林楚雪的表情瞬间凝固。
她转身时,马尾辫在空中划出一道凌厉的弧线。
贾振云小跑回来,发现郑俊明已经挣脱了高令仪的搀扶。
"谢谢。"郑俊明的声音轻得像羽毛,"我想自己走。"
风卷起地上的梧桐叶,打着旋儿从他们脚边掠过。贾振云望着郑俊明远去的背影,突然想起去年运动会,这家伙跑三千米时也是这样—明明已经摇摇欲坠,却固执地不要任何人搀扶。
高令仪轻声问:"要不要跟上去?"
贾振云摇头。远处传来上课铃声,惊飞了树梢的麻雀,望着郑俊明远去的背影,最终还是没有追上去。阳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孤零零地横在水泥地上。
高令仪走到他身边,轻声问:"你还好吗?"
"不好。"贾振云抓了抓头发,语气坦率得近乎任性,"烦死了。"
"如果是为了董森越他们的事,"高令仪站到他面前,仰起脸看他,"我理解。"她顿了顿,突然眯起眼睛,"但如果是为了林楚雪—我会揍醒你。"
贾振云苦笑:"我是不是特没出息?都过去这么久了还记仇。"
"才不是。"高令仪突然踮起脚,伸手弹了下他的额头,"干得漂亮。"
贾振云愣住了。高令仪迎着他的目光,丝毫没有躲闪的意思,反倒让他先不好意思地别开了脸。
"她不适合你。"高令仪的声音轻得像羽毛。
贾振云没有回答。远处操场上传来篮球撞击地面的声响,一下,两下,像心跳的节奏。
"贾振云,"高令仪突然笑了,"你明明比谁都聪明。"
风掠过树梢,带走最后一片梧桐叶。贾振云深吸一口气:"再给我点时间。"
"好啊,"高令仪转身走向教学楼,马尾辫在阳光下划出耀眼的弧线,"反正我等得起。"
推开门时,寝室里只有傅承瑞一个人。他坐在书桌前,听到动静连头都没抬,只是手指在书本上停顿了一秒,又继续翻看起来。
贾振云不自觉地绷紧了肩膀。
他偷偷瞄了眼傅承瑞的侧脸,生怕从那上面看到半分讥讽。
但傅承瑞只是专注地盯着屏幕,镜片反射着冷光,将他的表情遮得严严实实。
这种沉默反而让贾振云松了口气。
他轻手轻脚地走到郑俊明床边,发现对方已经蒙着头躺下了。
被子隆起一个小小的弧度,像座与世隔绝的孤岛。
郑俊明盯着天花板上的裂纹看了整整一个下午。阳光从西边的窗户斜射进来,把那道裂纹照得像条蜿蜒的河,把他所有的思绪都冲得七零八落。
夕阳将云层染成橘红色。
郑俊明望着那片绚烂的晚霞,突然想起董森越曾经说过—最美的日落之后,往往是最黑的夜。
敲门声响起时,他几乎以为是幻觉。
直到胡丹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是我。"
门开了一条缝。
胡丹站在走廊的阴影里,夕阳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一直延伸到郑俊明脚边。
"老师..."郑俊明的声音哑得不像话,"不是他说的那样。"
胡丹揉了揉太阳穴,眼角的细纹在暮色中格外明显:"我知道。"她叹了口气,这个动作让她看起来突然老了好几岁,"那孩子不会做出这种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