觅如"呀"了声,慌忙从灵猫爪下抢过袜子,素兰色的指尖抚过破洞边缘的齿痕,无奈地看向醉梦红:"五姐,下次再让妙妙咬坏他的袜子,我便用猫薄荷绣个老鼠吊在它脖子上。"醉梦红笑得前仰后合,红色衣摆扫过案头的针线笸箩,将叠好的青布头撞散了一地,其中一块恰好滚到洛君脚边,上面还留着他昨夜绣歪的针脚。
"说到老鼠,"醉梦红忽然压低声音,朝觅如眨眨眼,"方才我看见六姐醉梦兰往南宫润的书箱里塞老鼠形状的桂花糕呢!那小子平日里端着个架子,见了糕点眼睛都直了。"正说着,窗外传来六姐醉梦兰的惊呼,伴着南宫润故作严肃的咳嗽声,引得院中的蔷薇花枝都跟着颤了颤。
洛君弯腰去拾散落的布头,指尖触到一块柔软的月白绫子——那是五年前他在溪边拾到的断线头,如今被觅如缝成了针插,上面插满了用过的银针,像落了满枝的星子。"其实..."他忽然开口,将月白绫子针插递给觅如,"昨日在书院,先生说我临的《兰亭序》有了些风骨。"
觅如接过针插,素兰色的衣袖拂过针尾,发出细微的"簌簌"声。她想起昨夜洛君笨拙持针的模样,想起他指尖渗出的血珠滴在袜底,忽然觉得眼眶有些发烫。"那是自然,"她别过脸去,假装整理笸箩里的丝线,"每日照着袜底的'洛君'二字练,还能差了不成?"
洛君的笑声震得竹榻都在轻颤,他伸手揉了揉觅如的发顶,将那支歪了的银箔钗重新簪好。院外传来二姐醉梦甜喊开早饭的声音,混着三姐醉梦艾喂兔子的"簌簌"声。晨光彻底漫进屋子,将觅如素兰色的衣摆与洛君湖蓝色的直裰染成同一种温润的色泽,恰似案头那盆虎耳草上的露珠,在朝阳里折射出细水长流的光阴。
"走罢,"洛君牵起觅如的手,指尖划过她掌心的针茧,"吃了早饭去后巷,我瞧着那株野兰草该开花了。"觅如"嗯"了一声,任由他牵着往屋外走,脚边忽然踢到个硬物——是昨夜醉梦熙落下的糖油果子,如今已被踩成黏糊糊的一团,却仍固执地散发着甜香,像他们打小就嵌在岁月里的,那些磨破的布袜与补好的时光。
洛君牵着觅如走出屋子时,正撞见大姐醉梦香拎着马鞭从月洞门进来,明黄色的豹纹披风在晨风中猎猎作响,身后跟着喘着粗气的福州公子聂少凯。"好呀洛小子,"醉梦香挑眉一笑,马鞭尖儿点了点他攥着觅如的手,"昨儿聂郎送我的桂花糖还没尝,倒先想着带四妹去挖兰草?"聂少凯红着脸挠头,腰间的玉佩晃出细碎的光,恰与醉梦香披风上的金线豹眼相映成趣。
院角的蔷薇架下,三姐醉梦艾正蹲在兔笼前喂食,绿色的襦裙下摆沾着草屑,发间的翡翠兔钗随着动作轻轻晃动。"洛哥哥快来瞧!"她捧起只雪色幼兔,兔子耳朵上系着苏晚凝前日送的绿绸带,"晚凝说这兔儿像我吃青梅时的模样呢。"话音未落,那兔子忽然挣脱怀抱,箭似的窜向洛君,爪子在他湖蓝色裤腿上留下道灰印。
觅如低头替他掸灰,素兰色的衣袖扫过兔爪印,忽然瞥见四姐醉梦青从葡萄架下经过。青蛇纹样的披帛在晨露中泛着冷光,她正与书生何童低声说着什么,手中的书卷轻轻叩着石桌,惊起了盘踞在桌角的青蛇——那是她本源现形时的灵体,此刻正吐着信子,将何童掉落的墨锭圈在中间。
"呀,四姐的小青又护食了。"觅如轻笑出声,洛君顺着她的目光望去,正看见何童手忙脚乱地给青蛇喂蜜糖。远处传来五姐醉梦红的笑骂,她抱着灵猫妙妙追着七妹醉梦紫跑,紫色狐裘披风上的银铃铛叮当作响,惊得檐下的燕巢里扑棱棱飞出两只雏燕——那是二姐醉梦甜日日念叨的"燕子严"新筑的窝。
忽然间,墙头上又冒出八妹醉梦熙的白色身影,她单手拎着大刀,另一只手拽着恋人大风的胳膊:"洛小子!觅如姐!瞧我新打的铁袜子!"说着便将 pair 明光锃亮的铁靴掼在地上,靴底还刻着歪歪扭扭的"风"字与"熙"字。大风红着脸想抢回,却被醉梦熙一脚踩住,白色劲装在晨光里划出利落的弧线。
"快收起来!"觅如又气又笑,素兰色的鞋尖轻轻踢了踢铁靴,"洛君若穿这个,走路不得像打雷似的?"洛君弯腰捡起铁靴,触手冰凉,却在靴底内侧摸到极细的刻痕——是只老鼠正啃着根麦穗,旁边歪扭地刻着"觅"字。他抬头看向醉梦熙,只见狼女撇着嘴转过头,白色发带扫过墙角的野兰草。
九妹醉梦泠忽然从荷花缸里探出头,粉红色的鱼尾在水中拍打出银亮的水花:"四姐!洛哥哥!我听见你们说挖兰草啦!"她甩着湿漉漉的头发爬上岸,发间的珍珠鱼钗滴着水珠,恰好落在觅如素兰色的裙摆上,洇出朵转瞬即逝的水痕。"我也要去!"她拉住觅如的手,指尖还带着湖水的微凉,"觅两哥哥说,兰草根泡水喝能明目呢。"
说话间,小加加牵着刘阿肆从菜畦那边走来,白色的羊角发饰沾着菜叶,手里捧着刚摘的带露青菜。虎妞小葵则揪着二宝的耳朵蹦跳着跟在后面,橙色的虎头鞋踩碎了清晨的露水,惊起一群在篱笆下啄食的小鸡——那是二姐醉梦甜最宝贝的"元宝鸡",此刻正扑棱着翅膀往燕子严的裤腿下钻。
洛君看着院里熙熙攘攘的景象,忽然握紧了觅如的手。晨光将两人的影子投在青石板上,他湖蓝色的直裰与她素兰色的襦裙交叠处,恰好映出昨夜袜底那朵兰草的形状。远处传来私塾先生的敲梆子声,却被三姐醉梦艾的兔子尖叫、五姐醉梦红的灵猫叫声、八妹醉梦熙的大刀挥舞声搅得七零八落。
"走罢,"觅如抬头看他,素兰色的瞳孔里映着初升的太阳,"再不去后巷,兰草要被八妹的铁靴子踩没了。"洛君笑着点头,任由她牵着往院门走,脚边忽然踢到个熟悉的青布袜——是妙妙昨夜叼来的那只,袜底破洞处被晨光穿透,竟在地上投出个圆圆的光斑,像极了他们幼时在柴房里,从破窗纸漏进来的、被时光筛过的温柔日光。
洛君弯腰拾起那只被妙妙咬坏的青布袜,指腹摩挲着袜底齿痕交错的破洞,忽然想起去年秋收时,觅如蹲在田埂边替他补袜,素兰色的裙摆扫过金黄的稻穗,惊起一群衔着稻粒的麻雀。此刻院门外的石板路上,九妹醉梦泠的鱼尾拍打着积水,将洛君的影子碎成晃动的光斑,而觅如正替他掸去肩头的蔷薇花瓣,指尖的温度透过湖蓝色衣料传来,像极了烛火熨帖针脚时的暖意。
“快看!”三姐醉梦艾忽然指着篱笆外,绿色衣袖拂过沾着晨露的牵牛花。只见六姐醉梦兰正与南宫润并肩走过,蓝色裙角扫过路边的野兰草,手里的竹篮晃出几缕甜香——篮底垫着的月白绢帕上,摆着刚蒸好的老鼠形状桂花糕,糕面上还用红豆沙点了眼睛,歪歪扭扭的模样像极了觅如本源现形时的憨态。南宫润的书生袍角沾着片草叶,却浑然不觉,只顾着低头看篮子里的糕点,耳尖红得比糕上的豆沙还要鲜亮。
八妹醉梦熙忽然从墙头上跃下,白色劲装带起的风掀翻了洛君手里的青布袜。“磨磨蹭蹭作甚!”她将铁靴子往地上一磕,靴底的“觅”字刻痕在晨光里闪了闪,“大风替我在铁匠铺打了新刀鞘,你们去后巷正好帮我试试刀锋利不利——就用那些该踩的兰草开刀!”话音未落,恋人大风扛着锄头从菜畦跑来,古铜色的胳膊上还沾着泥土,却精准地接住了醉梦熙抛来的刀鞘,木鞘上用炭笔描着只狼追老鼠的图案,线条粗犷却透着股憨直的亲昵。
忽然间,院角的鸡笼传来“咯咯”惊叫,二姐醉梦甜拎着围裙跑出来,橙色头巾歪在一边:“哪个小杀千刀的踩了我的元宝鸡!”众人循声望去,只见虎妞小葵正揪着二宝的耳朵往鸡笼边拽,橙色虎头鞋上赫然印着个鸡爪印。“是他!”小葵叉着腰,活像只护崽的母虎,“他说要捉鸡给九妹喂鱼!”二宝缩着脖子,手里还攥着半根没喂出去的蚯蚓,怯生生地看向躲在洛君身后的醉梦泠。
四姐醉梦青忽然从葡萄架下起身,青色披帛拂过石桌上的书卷,惊得盘踞在砚台边的小青蛇昂起了头。“都别闹了,”她的声音带着蛇类特有的清泠,“何郎的墨锭快被小青啃完了。”众人望去,果然见书生何童正苦着脸,用毛笔尖轻轻拨弄蛇信子前的墨锭,青蛇却吐着信子,将墨锭越圈越紧,墨色在晨光里泛着幽微的光,像极了醉梦青眼底流转的笑意。
五姐醉梦红忽然抱着灵猫妙妙挤过来,红色褙子上的金线猫纹蹭着觅如的素兰衣袖。“我说四妹呀,”她用银簪挑起青布袜上的齿痕,笑得眼波流转,“妙妙昨儿夜里可瞧见了——某个人躲在柴房里,对着袜底绣了半夜的‘洛’字呢。”觅如脸颊骤红,素兰色的衣摆被她攥出褶皱,却听见洛君在旁低笑出声,湖蓝色的衣袖轻轻撞了撞她的肩头。
更夫敲着“卯时三刻”的梆子从巷口经过,梆子声混着隔壁私塾的读书声,惊起了檐下燕巢里的雏燕。二姐醉梦甜的元宝鸡终于不再惊叫,转而啄起了小加加刚摘的青菜;三姐醉梦艾的雪兔啃着苏晚凝新采的苜蓿,耳朵上的绿绸带晃成了团温柔的影子;七妹醉梦紫正缠着纳兰京讲京城里的新鲜事,紫色狐裘上的银铃铛随着她的动作,奏出细碎的欢歌。
洛君重新牵起觅如的手,指尖划过她掌心那道缝补无数双袜子磨出的浅痕。后巷的方向,野兰草的香气正顺着风飘来,夹杂着八妹醉梦熙试刀时的呼喝、大风憨直的应和。觅如抬头看他,素兰色的瞳孔里映着初升的日头,忽然想起幼时躲在柴房里,他把最甜的麦芽糖塞进她嘴里,自己啃着硬麦饼的模样——原来那些磨破的布袜、补好的针脚,还有此刻掌心相牵的温度,早已在光阴里织成了比任何锦缎都要细密的情丝。
“走罢,”洛君的声音混着晨露的湿润,“再不去,后巷的兰草真要被八妹砍光了。”觅如“嗯”了一声,任由他牵着往院门走,脚边的青布袜被风卷起,恰好落在晨光里——袜底那个新咬出的洞,正对着初升的太阳,像一枚被时光打磨过的透镜,将所有平凡琐碎的日常,都聚焦成了眼底心头,那点青梅煮酒般的、温软绵长的光。
洛君牵着觅如踏出院门时,正见觅佳蹲在墙根下指挥李屹川搬石头,亮黄色的蚁族工装上沾着泥点,发间的触角状银饰随着动作轻轻颤动。"洛哥哥帮我瞧瞧!"她指着新垒的蚁巢,"屹川说要给巢顶加块青石板,可我觉得该用你去年磨破的布袜垫底——那样潮气就渗不进去啦!"李屹川黝黑的脸上泛起红晕,粗壮的胳膊挠着后脑勺,手里的青石板险些砸到觅如的素兰鞋尖。
巷口的老槐树下,觅瑶正揪着罗景珩的衣袖撒娇,粉红色的襦裙扫过满地槐花。"景珩哥哥你看,"她举起刚编好的花环,上面串着几朵饱满的槐花,"小加加说羊吃了槐花会胀气,可我觉得戴在头上刚刚好!"罗景珩无奈地笑着,替她摘下沾在发间的花瓣,腰间的玉佩晃出柔和的光,与觅瑶裙摆上绣的粉色小猪相映成趣。不远处,觅媛正踮脚往徐怀瑾的折扇里塞香丸,金色的猴毛纹样披风在风里扬起,惊得树上的麻雀扑棱棱飞起。
后巷的野兰草果然被踩得七零八落,八妹醉梦熙的铁靴子陷在泥地里,白色劲装下摆沾着草汁。"破草!坏草!"她挥着新打大刀砍向兰草,刀刃却在触及叶片时猛地顿住——刀鞘上狼追老鼠的炭笔画被晨露晕开,狼眼与鼠眼竟歪歪扭扭地对上了焦。大风扛着锄头跑过来,古铜色的胳膊往她肩上一搭,铁锄头的阴影恰好罩住了被砍断的兰草茎,断口处渗出的汁液在阳光下闪着银光。
"别砍了!"觅如快步上前,素兰色的裙摆扫过湿漉漉的泥土,"再砍下去,明年连兰草籽都没了。"醉梦熙哼了声收刀,白色发带扫过洛君递来的青布袜——那只被妙妙咬坏的袜子此刻被卷成一团,袜底的破洞像只委屈的眼睛。忽然间,九妹醉梦泠从排水沟里探出头,粉红色的鱼尾拍打着积水:"四姐!洛哥哥!我找到兰草籽啦!"她举起沾满淤泥的手,掌心躺着几粒细小的黑籽,水珠顺着指缝滴落,在觅如素兰色的裙角绽开深色的花。
六姐醉梦兰与南宫润不知何时跟了过来,蓝色裙角沾着青苔。"慢些跑,"南宫润伸手想扶她,却又红着脸缩回手,"方才在溪边看见只受伤的小老鼠,像极了...像极了六妹本源时的模样。"醉梦兰嗔怪地瞪他一眼,却从竹篮里拿出块未吃完的桂花糕,掰成小块撒在草丛里,老鼠形状的糕点碎屑落进兰草根下,引来几只觅食的蚂蚁——那是觅佳派来勘察地形的工蚁,亮黄色的身影在绿草丛中穿梭成线。
忽然间,一阵风吹过,将洛君手里的青布袜吹得飞起。袜子在空中翻了个圈,恰好落在一丛未被砍断的野兰草上,袜底的破洞套住了片兰草叶,远远望去,竟像极了觅如替他补袜时,不小心将兰草纹样绣歪的模样。觅如"呀"了声去捡,素兰色的指尖触到草叶上的露珠,冰凉的湿意顺着指腹蔓延,忽然想起昨夜烛火下,洛君笨拙持针时,指尖渗出的血珠也是这般冰凉。
"你瞧,"洛君忽然指着袜底,那里不知何时沾上了片槐花,"像不像你绣的兰草花苞?"觅如顺着他的指尖望去,白色的槐花瓣嵌在青布破洞里,被晨露浸得半透明,果然像极了她惯常绣的含苞兰草。远处传来二姐醉梦甜喊吃午饭的声音,混着三姐醉梦艾唤兔子的轻响,还有四姐醉梦青呵斥小青蛇的清泠嗓音。
洛君接过青布袜,将槐花小心地夹在书页里。觅如看着他湖蓝色的背影,忽然想起幼时他替自己挡住顽童的石子,白色的褂子上染出血迹,却还笑着说"不疼"。此刻后巷的风带着兰草与泥土的气息,吹起她素兰色的发带,发带末端系着的桃木小老鼠轻轻晃动,那是他用第一个月的束脩钱请匠人刻的,鼠眼处嵌着两粒细小的银珠,在阳光下闪着温润的光。
"走罢,"洛君转过身,朝她伸出手,掌心还留着昨夜缝袜时被针扎出的红印,"二姐今日炖了莲子羹,再不去要被八妹抢光了。"觅如"嗯"了一声,将手放进他掌心,指尖触到他指腹的薄茧——那是常年握笔练帖、替她担水、帮八妹搬刀架磨出的痕迹,如今又添了道新的针孔,像枚小小的印章,盖在他们交叠的光阴上。
两人并肩往回走时,脚边的青布袜又被风吹起,这一次,它滚进了觅佳新垒的蚁巢旁。几只亮黄色的工蚁立刻围拢上来,触角碰碰袜底的破洞,又碰碰沾着槐花的布面,仿佛在辨认这熟悉的、带着主人气息的旧物。远处的蔷薇架下,五姐醉梦红的灵猫妙妙正蜷成毛球打盹,爪子里还抱着半只青布袜,袜跟处的针脚在阳光下明明灭灭,像极了觅如替洛君缝补时,那些起落有致、温软绵长的光阴。
洛君牵着觅如往回走时,脚边的青布袜忽然被觅食的麻雀叼起。鸟儿扑棱着翅膀飞向屋檐,袜底的破洞像只眼睛,映着巷口老槐树上新抽的嫩芽。觅佳领着蚁群追了两步,亮黄色的工装上沾着的槐花碎屑簌簌掉落,惊得趴在墙根的虎妞小葵打了个喷嚏,橙色虎头鞋跺碎了一滩积水,水花溅在二宝攥着的蚯蚓上,惹来他一声惊呼。
"看!是大姐!"九妹醉梦泠忽然指着巷口,粉红色的鱼尾在阴沟里拍得水花四溅。只见醉梦香骑着聂少凯牵来的斑点豹,明黄色的披风猎猎作响,马鞭尖儿挑着串荔枝:"洛小子!四妹!聂郎从福州运来的荔枝,给你们留了最红的!"豹子甩着尾巴蹭过洛君的裤腿,金色的豹纹在晨光里晃得人眼花,聂少凯慌忙按住躁动的畜生,腰间玉佩与醉梦香披风上的金线豹眼撞出细碎的光。
院内忽然传来"啪嗒"一声,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三姐醉梦艾蹲在兔笼前,绿色衣袖上沾着草汁,手里攥着半根啃了一半的胡萝卜——苏晚凝刚送来的紫皮胡萝卜被雪兔啃出了个歪扭的笑脸,兔耳朵上的绿绸带松了,正耷拉着扫过笼底的苜蓿。"晚凝说..."醉梦艾红着脸把胡萝卜藏到身后,"说这兔子像我见着糖糕时的模样。"话音未落,那雪兔忽然蹦出笼子,爪子在觅如素兰裙摆上印下道灰印。
四姐醉梦青的声音从葡萄架下传来,带着蛇类特有的清泠:"都进来吃饭罢,何郎熬的墨粥快凉了。"众人望去,只见书生何童正小心翼翼地端着陶碗,碗沿儿爬着条小青蛇,蛇信子舔着碗里的墨色粥汤,惊得刚走进来的五姐醉梦红尖叫一声,红色褙子上的金线猫纹都跟着抖了抖。灵猫妙妙趁机从她怀里窜出,扑向洛君脚边的青布袜,却被八妹醉梦熙一脚挡住。
"妙妙再敢咬袜子,"醉梦熙晃了晃新打的铁刀,白色劲装在光影里划出冷冽的弧,"我便用这刀给你剃个老鼠头!"大风连忙按住她的手腕,古铜色的胳膊上青筋暴起,却在触到刀柄时红了脸——刀鞘上狼追老鼠的炭笔画被他偷偷描了金边,狼眼与鼠眼之间,多了道歪歪扭扭的连心线。
六姐醉梦兰与南宫润走进来时,竹篮里的桂花糕已被压得不成形状。"都怪他!"醉梦兰嗔怪地瞪着南宫润,蓝色裙角扫过地上的青布袜,"非要帮我提篮子,结果被石子绊了脚。"南宫润扶了扶歪斜的书生帽,耳尖红得能滴出血来,袖袋里却悄悄掉出个纸包——里面是他用镇纸压平的兰草叶,叶面上用墨笔描着只小老鼠,正抱着颗桂花糕啃。
饭桌上忽然响起"咕噜"声,众人望去,只见觅瑶正捂着肚子傻笑,粉红色的襦裙被撑得圆鼓鼓的。"景珩哥哥喂我吃了太多槐花糕..."她打了个饱嗝,发间的槐花簌簌掉落,惹得旁边的小加加咯咯直笑,白色的羊角发饰撞在刘阿肆的肩膀上,两人刚从菜畦摘来的青菜还沾着露水,却被虎妞小葵抢过去喂了鸡。
洛君忽然想起什么,从袖袋里摸出块鹅卵石——就是昨日在学堂画的那只小老鼠。石面上的炭笔已被手汗浸得模糊,却仍能看出老鼠尾巴勾着根麦穗。他悄悄将石头塞进觅如掌心,触到她指尖的微凉,忽然想起昨夜她在烛火下缝袜时,呵气暖手的模样。觅如低头看着鹅卵石,素兰色的瞳孔里映着石面上的鼠影,忽然想起七岁那年,他也是这样把偷来的麦芽糖塞进她手里,糖纸在阳光下泛着琥珀色的光。
"看!九妹又偷跑啦!"八妹醉梦熙忽然指着荷花缸,只见醉梦泠甩着湿漉漉的粉红色鱼尾,正往院墙外翻。"觅两哥哥在湖边等我呢!"她的声音混着水珠滴落的声响,发间的珍珠鱼钗掉在缸沿,惊起一圈涟漪。四姐醉梦青无奈地摇摇头,青色披帛拂过石桌,将何童新研的墨汁拨到了砚台里。
饭后的阳光渐渐毒辣,洛君替觅如搬来竹榻,放在葡萄架下的阴凉处。觅如打开针线笸箩,准备修补那只被妙妙咬坏的青布袜,却在笸箩底层发现了块陌生的月白绫子——上面用银线绣着半幅兰草图,笔触稚嫩,显然是洛君的手艺。她抬头看向正在树下练字的他,湖蓝色的直裰被风扬起,发间还沾着昨夜的烛灰。
忽然间,五姐醉梦红的灵猫妙妙又窜了过来,这次爪子里没叼袜子,却衔着根银线。银线的另一端系着洛君的书箱,箱盖被拽开,露出叠得整整齐齐的青布袜——每只袜底都绣着不同的兰草纹样,有些歪扭,有些工整,最旧的那只袜跟处,还留着她幼时缝补的粗针大线,像道永远长不大的伤疤。
洛君察觉到她的目光,放下毛笔走过来,湖蓝色的影子覆在她膝头的青布袜上。"其实..."他蹲下身,指尖划过袜底的针脚,"每回磨破袜子,我都故意的。"觅如抬眼看他,素兰色的睫毛在眼睑下投出蝶翼般的阴影。洛君的耳尖又红了,声音低得像风拂过兰草:"这样...就能让你多替我缝几次了。"
葡萄架上的叶子沙沙作响,漏下的阳光在觅如素兰色的衣摆上跳成光斑。她低头看着手中的青布袜,破洞处的经纬线在洛君的注视下,忽然显得格外温柔。远处传来二姐醉梦甜唤鸡的声音,混着八妹醉梦熙练刀的呼喝,还有九妹醉梦泠在湖边戏水的笑声,一切都像往常一样,平凡得如同桌案上那盆虎耳草,却又在某个不经意的瞬间,被时光的针脚,缝进了青梅煮酒般的温软光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