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妹醉梦熙,这位身着白衣的本源狼女,自小便爱舞刀弄枪,一心想做闯荡江湖的侠女,此刻正与恋人觅家二舅伯觅坤的大儿子大风一同采购干粮,计划着下一段行程。
白衣裹身的本源狼女八妹醉梦熙,自小舞刀弄枪立志江湖侠女,此刻正与恋人——觅家二舅伯觅坤长子大风一道,于市集采购干粮,细商着下程行期。
暮春时节,江南宛城的西子湖畔笼着一层淡烟般的绿雾。垂杨依依,柳絮如碎玉般飘落在醉府青瓦白墙的飞檐上,檐角铜铃在微风中轻颤,漾开一圈圈清泠的回响。醉梦熙立在临湖的月洞门前,素白的罗裙被风拂起一角,像振翅欲飞的白蝶。她腰间松松系着墨色腰带,悬着一柄乌木鞘的短刀,刀柄缠着的猩红穗子随动作轻轻晃悠,衬得她腕间那截皓白的肌肤愈发莹润。
这狼女自幼生得明眸皓齿,偏偏眉宇间带着股不羁的英气,此刻正微微蹙着眉,望着廊下晾晒的梅干出神。风从湖面掠过,掀起她额前几缕碎发,露出光洁的额头,那双瞳仁漆黑的眼眸里,映着远处淡青色的山峦,仿佛藏着整个江湖的波澜。“干粮得备些耐放的,”她抬手将碎发别到耳后,指尖蹭过鬓边新簪的一朵白色荼蘼,“上次买的麦饼太干,嚼得腮帮子疼。”
话音未落,廊下传来木屐叩击石板的声响。觅家大公子大风提着个竹编食盒走来,月白色的直裰袖口沾着几点墨痕,显然是刚从书斋出来。他生得面如冠玉,鼻梁高挺,唯独一双眼睛笑起来时像浸在温水中的琥珀,盛满了温和的笑意。见醉梦熙望着湖岸发呆,他便放轻了脚步,将食盒往石桌上一放,发出“咚”的轻响:“瞧我给你带了什么——新出炉的芝麻炊饼,还热乎着。”
醉梦熙闻声回头,鼻尖先嗅到了炊饼的麦香混着芝麻的焦香。她素来不喜寻常闺阁女子的扭捏,径直上前掀开食盒,指尖触到饼身的温热,眼睛霎时亮了起来,像落满了星子:“还是你懂我!”说着便拈起一块,咬下一大口,腮帮子鼓得像只囤粮的小兽。大风见状低低笑出声,伸手替她拂去嘴角的饼屑,指腹划过她细腻的肌肤时,带起一阵微不可察的暖意:“慢点吃,没人跟你抢。下程若走官道,驿站旁的包子铺倒是不错,只是绕路……”
他的声音温沉如玉,带着江南男子特有的软糯尾音,却又透着几分稳妥的思虑。醉梦熙嚼着炊饼,含糊不清地接话:“绕路怕什么,上次走小路还撞见了劫镖的,那伙人用的刀式倒像是‘黑风寨’的路数……”说到兴起,她索性将炊饼往食盒上一放,伸手抽出腰间短刀,在空中虚劈一招,刃风带起几片飘落的柳絮,“若真遇上硬茬,正好试试我新练的‘破云式’。”
刀刃在暮春的天光里闪过一道冷冽的光,映得她眼中的兴奋愈发耀眼。大风望着她跃跃欲试的模样,无奈地摇了摇头,却伸手覆上她握刀的手背,将那柄短刀轻轻按回鞘中:“江湖不是打打杀杀,是人情世故。你呀,总想着拔刀,也得想想干粮够不够撑到下一个城镇。”他指尖摩挲着她手背上薄茧,那是常年握刀留下的痕迹,语气里带着七分纵容三分担忧,“我已让小厮去买了腊肉和糯米,再备些梅子酒,路上解乏。”
醉梦熙眨了眨眼,任由他将自己的手包在掌心里。他的手掌宽大而温暖,指腹因常年握笔有些许薄茧,与自己握刀的茧子触感截然不同。她望着他鬓角被风吹乱的发丝,忽然觉得这江南的春色,似乎比往年更添了几分温柔。远处画舫传来琵琶声,隐约夹杂着游人的笑语,湖面上波光粼粼,碎金似的晃着。她低头看了看石桌上的炊饼,又抬头望了望天边舒卷的白云,忽然咧嘴一笑,露出两颗尖尖的小虎牙:“行,都听你的。不过到了下一个镇子,得让我去兵器铺看看,我那把匕首该换了。”
大风看着她眼里闪烁的光,知道这狼女的心早已飞向了千里之外的江湖。他轻叹一声,却还是点了点头,指尖替她理了理衣领上的褶皱:“好,都随你。只是路上须得小心,若遇上麻烦……”“知道啦知道啦,”醉梦熙不等他说完便踮起脚尖,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素白的衣袖扫过他胸前的衣襟,“有你在呢,我的大账房先生。”
话音未落,她已抓起一块炊饼塞进嘴里,转身朝院门跑去,素白的裙摆在青石板路上划出一道轻盈的弧线。大风望着她的背影,无奈地笑了笑,弯腰提起食盒,快步跟了上去。西子湖畔的柳丝拂过水面,荡开圈圈涟漪,将两人的身影揉碎在粼粼波光里,连同那些未说完的叮嘱和悄然滋生的情愫,一并卷入了暮春的风里,预备着下一段未知的行程。
两人行至宛城最热闹的朱雀街时,日头已爬至中天。街边茶楼的幌子在风里呼啦啦转,糖画摊子前聚着几个攥着铜板的孩童,蜜饯铺的伙计正往竹匾里倾倒新晒的橙皮,甜香混着芝麻酱的浓郁气息漫了满街。醉梦熙的素白裙摆扫过青石板路上的水洼,忽然停在一家干粮铺前——铺面檐下悬着串赭红色的腊肉,油星子顺着肥瘦相间的肌理缓缓滴落,在竹篾托盘上凝成琥珀色的斑痕。
“这家的熏肉比去年在沧州买的还透亮。”她仰头望着腊肉,鼻尖几乎要碰到油润的肉皮,耳尖却悄悄留意着身后大风的动静。自打走出醉府,这男人便一直背着个半人高的竹篓,此刻正弓着腰往里头码放油纸包好的椒盐饼,月白色直裰的后心已沁出一圈淡痕。醉梦熙忽然想起方才在月洞门前,他替自己拂去饼屑时指尖的温度,喉间莫名有些发紧,便故意扬高声音:“喂,觅家大公子,再买五斤熏肉够不够?上次在秦岭山道上,你半夜偷吃了我半块鹿肉干呢。”
大风直起身子时,额角的碎发已被汗水濡湿,黏在光洁的额头上。他抬手用袖口擦了擦汗,竹篓里的干粮随着动作发出窸窣声响:“女侠饶命,上次是怕你夜里打虎没力气。”说着便冲店家比了个手势,“要五斤肥瘦相间的,再切两斤酱牛肉。”他说话时,眼角的细纹微微蹙起,阳光透过街边的梧桐叶隙落在他睫毛上,投下细碎的阴影。醉梦熙盯着他喉结滚动的弧度,忽然觉得这市井的喧嚣都成了模糊的背景音,唯有他温沉的声线像浸透了蜜糖的丝线,轻轻绕在心上。
“还得买些糯米。”大风将熏肉塞进竹篓,忽然想起什么似的从袖袋里掏出张草纸,“你说要做竹筒饭,得配些干果……”他低头核对着纸上的字迹,指尖划过“杏仁、核桃、红枣”几字时,忽然顿了顿。醉梦熙瞥见他耳尖泛起的薄红,猛地想起去年在雁门关外,自己裹着他的披风啃冷硬的窝头,随口说了句“要是有甜枣就好了”,次日清晨便在行囊里发现了油纸包着的糖渍枣干——那纸上的字迹,与今日草纸上的笔锋如出一辙。
“喂,”她忽然伸手拽住他的袖子,素白的指尖攥住月白色的衣料,“你上次在沧州城买的桂花糖,是不是藏在马鞍袋里忘了给我?”大风被她拽得一个趔趄,竹篓在背上晃了晃,险些撞到旁边的糖葫芦摊子。他稳住身形时,恰好对上醉梦熙亮晶晶的眼睛,那眸子里映着自己微窘的模样,还有一丝狡黠的笑意。“明明是你自己塞进靴筒里,”他无奈地叹了口气,却从袖袋里摸出个油纸小包,“喏,今早新做的麦芽糖,怕你路上嫌没滋味。”
糖块在阳光下泛着琥珀色的光,醉梦熙接过来时,指尖触到他掌心的温度。她忽然想起方才在湖边,他说“江湖是人情世故”时眼里的担忧,便将糖块塞进嘴里,含糊不清地说:“等过了蜀道,我教你耍刀法。”大风正低头系紧竹篓的绳结,闻言动作一顿,抬眸看她时,却见她已拔出腰间短刀,在原地虚劈了个半圆。素白的裙摆在刀风里旋成一朵雪莲,发间的荼蘼被震得簌簌落下,有几片正巧粘在大风的发冠上。
“像这样,”她收刀入鞘,指尖点了点他发间的花瓣,“出刀要快,收刀要稳,就像……就像你算账时拨算盘那样。”大风被她指尖的微凉激得一颤,却伸手取下花瓣,小心翼翼地夹进草纸里。“我这算盘珠子,”他望着她发亮的眼睛,声音里带着笑意,“可拨不出你那‘破云式’的威风。”说话间,街边忽然传来敲锣声,几个衙役举着告示牌走过,木牌上的朱砂大字写着“近日匪患,行人谨慎”。
醉梦熙的目光立刻被吸引过去,握着短刀的手不自觉收紧。大风顺着她的视线望去,只见告示牌上画着几个蒙脸强盗的画像,其中一人腰间悬着的弯刀,竟与她昨日比划的“破云式”有些相似。“别管闲事。”他不动声色地将她往自己身后拉了拉,竹篓的带子蹭过她的手臂,“先买完干粮,申时前得赶回家收拾行囊。”醉梦熙“哼”了一声,却没挣脱他的手。他的手掌覆在她手腕上,能清晰地感受到她因兴奋而加速的脉搏——这狼女的心,早已随着那告示牌上的匪患,飞到了千里之外的江湖。
两人拐进巷子深处的米铺时,日头已有些偏西。醉梦熙看着大风与掌柜讨价还价的背影,他正为了半文钱的差价蹙着眉,月白色的衣摆扫过墙角的米袋,惊起几只扑棱棱的麻雀。她忽然觉得,这市井的烟火气与江湖的刀光剑影,在此刻竟奇异地交融在一起。腰间的短刀忽然轻轻一颤,她低头望去,只见刀柄上的猩红穗子正被穿堂风吹得扬起,像一团跳动的火焰,映着她素白的裙摆,也映着不远处那个为她精打细算着干粮分量的男人。
米铺的木格窗棂漏进斜斜的日光,将墙角堆积的稻穗染成金褐色。醉梦熙看着大风从袖中摸出个蓝布钱袋,铜钱币碰撞的声响混着米香在空气中弥漫。他数钱时指尖捻过每一枚铜板,指腹的薄茧在阳光下泛着淡粉色——这双手既能拨弄算珠,亦能在她练刀脱力时稳稳扶住刀柄。当最后半文钱塞进钱袋,他忽然转身将竹篓往她面前一递:“拎拎看,够不够沉?”
竹篓的麻绳勒得她掌心发麻,熏肉与麦饼的混合气息从缝隙里钻出来。她故意皱起眉,素白的衣袖滑落半截,露出小臂上几处练刀留下的淡粉色疤痕:“才这么点?上次过戈壁时,你可是背着三天的水囊还能跑十里地。”大风伸手替她托住竹篓底部,指腹蹭过她腕间跳动的脉搏:“那是在西北,如今在江南,”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她发间新沾的柳絮,“得防着雨,干粮要裹双层油纸。”
两人走出米铺时,天边已浮起几缕胭脂色的晚霞。醉梦熙忽然拽住大风的袖子,指向街尾那家挂着“百兵堂”幌子的铺子:“去看看!”不等他回应,便像只脱缰的白狼般窜了过去,素白裙摆扫过路边卖菱角的竹筐,惊得摊主阿婆哎哟一声。大风无奈地笑了笑,背着竹篓快步跟上,月白色直裰的下摆被风吹得鼓起,像张欲飞的帆。
兵器铺的铜门环上刻着饕餮纹,醉梦熙推门时发出“吱呀”声响。屋内弥漫着铁锈与桐油的味道,货架上陈列的刀剑在烛火下泛着冷光。她径直走到角落里的匕首架前,指尖轻轻抚过一柄镶着狼牙的短刃——刀鞘用狼皮制成,与她腰间那柄乌木鞘的短刀形制相似,却多了几分蛮荒气息。“这柄‘狼牙匕’是塞北猎狼人用过的,”掌柜的捻着山羊胡走过来,铜秤砣在腰间晃悠,“姑娘若是买,算你半价。”
醉梦熙眼睛一亮,正要拔刀细看,手腕却被大风轻轻按住。他凑到她耳边,温热的气息拂过她鬓角:“你那柄‘流萤’用了三年,刃口还利着。”她侧头看他,却见他目光落在狼牙匕的血槽上,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蹙。烛火跳跃的光影里,他鼻梁的侧影显得格外清晰,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她忽然想起去年冬夜,他在破庙里用匕首给她削烤红薯,刀刃在火光中映出温柔的弧线。
“可这狼牙匕……”她不甘心地嘟囔着,指尖仍恋恋不舍地划过狼皮刀鞘。大风没说话,只是从袖中取出块软布,蹲下身替她擦拭靴底沾的泥渍。他的动作极轻,仿佛在打理一件稀世珍宝,月白色的衣摆铺在青石板上,像朵盛开的白莲。醉梦熙看着他低垂的眉眼,忽然觉得这兵器铺里的肃杀之气都柔和了许多,连墙上悬挂的长剑,似乎都在烛火中漾起了温情的光。
“先不买了。”她忽然缩回手,转身往门口走。大风愣了一下,随即快步跟上,竹篓里的干粮发出窸窣声响。两人走到兵器铺门口时,晚霞已染透了半边天,朱雀街的灯笼次第亮起,将青石板路照得通红。醉梦熙忽然停下脚步,指着对面茶肆屋檐下的燕子窝:“你看,去年那对燕子又回来了。”
大风顺着她的手指望去,只见泥窝里探出几只嫩黄色的小脑袋,正唧唧喳喳地张着嘴。母燕衔着虫子俯冲而下,翅膀带起的风拂落几片檐角的青苔。醉梦熙看得入了神,素白的裙摆在晚风中轻轻晃动,发间的荼蘼早已不知何时掉落,露出光洁的额角。大风望着她被灯笼映红的侧脸,忽然想起方才在米铺,她盯着自己数钱时,眼里那一闪而过的温柔——那神情,与此刻看燕子时如出一辙。
“该回家了。”他轻声说,伸手替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发丝。醉梦熙“嗯”了一声,却忽然从袖中摸出那块麦芽糖,掰了一半塞进他嘴里:“甜吗?”大风含着糖块,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睛,忽然觉得这江南的春夜,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甜。他点点头,喉间发出含混的声响,却见她已转身朝醉府的方向跑去,素白的身影在灯笼影里跳跃,像一道轻盈的白光。
他背着沉甸甸的竹篓,快步跟了上去。街旁的河水在夜色中静静流淌,将灯笼的光碎成满河星子。醉梦熙的笑声远远传来,混着晚风与花香,飘向远处的西子湖。大风望着她的背影,月白色的直裰在风中猎猎作响,竹篓里的干粮随着他的脚步轻轻晃动——那里面装着的,不仅是路途的食粮,还有他为她打点好的,整个江湖的温柔与安稳。
两人行至西子湖畔的抄手游廊时,暮色已浓。湖面上浮着几盏莲花灯,烛光在水波里晃成柔晕,映得醉梦熙素白的裙摆仿佛浸在碎金里。她忽然停步,将竹篓往石栏上一放,蹲下身去够水面漂着的一片浮萍,腕间短刀的猩红穗子垂落,险些沾湿湖水。大风连忙扶住竹篓,月白色直裰的袖口蹭过她的肩头,闻到她发间残留的荼蘼香混着淡淡的刀油味。
“你看这浮萍,”她指尖捏着那片翠绿的叶子,忽然转头看他,眼睛在夜色中亮得惊人,“去年在洞庭湖,我用匕首挑开浮萍找鱼,结果惊了条三尺长的鳜鱼。”话音未落,指尖一用力,将浮萍抛向空中,叶片打着旋儿落进湖心。大风蹲下身,替她系紧散开的鞋带,触到她脚踝处粗糙的绑腿——那是她常年练刀留下的痕迹,与自己案头磨出凹痕的算盘珠子一样,都是岁月刻下的印记。
“明日辰时出发?”他系好鞋带,抬头望她。廊下的羊角灯在风中轻晃,光影掠过她英气的眉峰,将长长的睫毛投在眼睑下。醉梦熙“嗯”了一声,忽然从竹篓里摸出块芝麻炊饼,掰下一半塞进他手里:“走官道的话,过了桐庐镇得翻座山。你说那山上会不会有狼?”她说话时,饼屑掉在素白的裙裾上,像撒了把碎雪。
大风咬了口炊饼,麦香混着芝麻的焦香在舌尖化开。他望着远处墨色的山影,想起方才在市集看到的匪患告示,喉间的饼忽然有些难咽。“若遇上狼,”他故意放慢语速,看着她竖起的耳廓——那是狼女兴奋时的模样,“就把熏肉扔给它们,反正你舍不得你的‘流萤’短刀。”醉梦熙闻言果然瞪圆了眼,伸手拍了下他的胳膊:“胡说!我那刀是要砍山贼的,喂狼多可惜。”
她的手掌落在他月白色的衣料上,力道却轻得像片羽毛。大风忽然想起初次见她时,她正蹲在醉府后院磨刀,素白的裙摆沾满草屑,阳光照在她握着刀柄的手上,连薄茧都泛着光。那时他以为这狼女心中只有江湖,却没想过有一日,她会为了一块麦芽糖笑得像个孩子,会在兵器铺里因为他的一句话而放弃心爱的匕首。
“其实……”他欲言又止,看着她将剩下的炊饼塞进竹篓,指尖不小心被麻绳勒出红印。醉梦熙抬头看他,见他眉宇间凝着愁绪,便伸手戳了戳他的额头:“又在算什么账?是不是嫌我吃得多?”她的指尖冰凉,带着晚风的潮气,却让他心头的郁结散了些。他摇摇头,从袖中取出个油纸包,里面是切好的酱牛肉:“路上饿了就吃,别硬撑。”
湖风忽然转急,吹得廊下的灯笼剧烈摇晃。醉梦熙打了个寒噤,下意识地裹紧了素白的衣襟。大风见状,默默解下自己的月白色披风,轻轻披在她肩上。布料还带着他身上的温热,混着淡淡的墨香。她愣了一下,抬头望他,却见他耳根泛红,正假装整理竹篓的绳结:“夜里凉,别冻着了,不然谁替我打山贼。”
醉梦熙低头看着身上的披风,月白色的衣料衬得她脸色愈发莹白。她忽然想起母亲说过,狼族女子若收下男子的衣物,便是将心也交了出去。指尖摩挲着柔软的布料,她忽然咧嘴一笑,露出尖尖的小虎牙:“算你懂事。等过了蜀道,我教你用匕首刻木牌,上次在客栈看到的那个‘寻亲’牌,刻得真丑。”
大风闻言失笑,抬头望她时,却见她眼里映着湖面的灯火,像落满了星辰。他从未见过那样亮的眼睛,仿佛能照进人心底最柔软的地方。廊外的柳丝拂过水面,发出沙沙的声响,远处画舫的琵琶声隐约传来,弹的竟是首江南小调。他看着她披着自己的披风,素白的裙摆与月白色的衣料交叠在一起,忽然觉得这江湖路远,有她在身旁,便是最安稳的行囊。
“回去吧,”他轻声说,伸手接过她肩上的竹篓,“明日还要赶路。”醉梦熙“哦”了一声,却没有动,只是望着他背上的竹篓发愣。大风疑惑地回头,却见她指尖捏着披风的系带,小声说:“其实……不一定要走官道的,小路近。”他立刻明白她的心思,叹了口气:“小路有匪患,听话。”
醉梦熙撇了撇嘴,却没再反驳。两人并肩走在回醉府的路上,月光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她看着自己素白的鞋尖蹭过青石板,忽然想起方才在兵器铺,大风替她擦拭靴底泥渍的模样。腰间的短刀轻轻晃动,刀柄上的猩红穗子扫过月白色的披风,像一点跳动的火苗。她偷偷侧过脸,看见大风的侧脸在月光下柔和得像幅水墨画,便忍不住笑了起来。
“笑什么?”大风察觉到她的目光,转头看她。醉梦熙连忙扭过头,望着天上的月牙:“没什么,就是觉得……这月亮挺圆的。”大风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只见一弯新月挂在柳梢,清辉洒在湖面上,碎成满湖银鳞。他忽然想起方才在米铺,她看着自己数钱时,眼里那一闪而过的温柔——原来有些情意,不必说出口,也能像这月光一样,悄悄漫过心湖。
两人走到醉府门前时,门房的灯笼正亮着。醉梦熙停下脚步,伸手替他摘下粘在披风上的柳絮:“进去吧,明日我来叫你。”大风点点头,却没有立刻进门,只是望着她素白的身影消失在月洞门后,才转身走进觅家的侧门。月白色的披风上似乎还残留着她的气息,混合着刀油与荼蘼的味道,像一首无声的歌,在寂静的春夜里轻轻回荡。
他不知道的是,当他走进院门时,醉梦熙正躲在月洞门后,望着他的背影傻笑。素白的手指轻轻抚摸着披风上的针脚,那是她上次替他缝补时留下的痕迹。腰间的短刀忽然轻轻一颤,她低头望去,只见刀柄上的猩红穗子在夜风中摇曳,仿佛在催促着明日的行程。而她心里清楚,这一路的干粮早已备齐,唯有那份悄然滋生的情意,才刚刚开始在江湖的风里,酝酿出最甜美的滋味。
回到醉府时,月洞门后的梨花树正落着夜露。醉梦熙解下大风的披风,指尖触到布料上残留的体温,忽然想起方才在湖边,他替自己系鞋带时垂落的睫毛。素白的裙摆扫过廊下的青苔,她刚要推开闺房的门,却见三姐醉梦艾抱着个竹篮从转角走来,绿色的罗裙沾着几点草汁,发间还别着朵新鲜的苜蓿花。
“又去喂兔子了?”醉梦熙挑眉,看着她篮子里的苜蓿芽。醉梦艾点点头,兔牙在夜色中微微发亮:“苏郎新寻了对雪耳兔,说要教我做兔儿灯。”她说着,目光落在醉梦熙怀里的披风上,促狭地眨了眨眼,“倒是八妹,怎的穿了觅家大公子的衣裳?”
醉梦熙脸颊一热,连忙将披风塞进怀里,刀柄上的猩红穗子却不小心勾住了篮沿的麻绳。“胡说什么!”她嗔怪道,用力拽回披风,却听“嘶啦”一声,篮底的苜蓿叶撒了一地。醉梦艾惊呼一声蹲下身去捡,绿色的衣袖拂过地面,忽然触到一片冰凉的金属——那是醉梦熙方才掉落的狼牙匕图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