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妹醉梦熙,这位身着白衣的本源狼女,自小便痴迷舞刀弄枪,一心想做闯荡江湖的侠女,此刻正与恋人觅家二舅伯觅坤的大儿子大风并肩而坐,一同擦拭着长枪,轻声谈论着未来行侠江湖的计划。
白衣胜雪的本源狼女八妹醉梦熙,自小痴迷舞刀弄枪、立志江湖侠女,此刻正与恋人——觅家二舅伯觅坤长子大风,并肩坐于廊下,同拭一杆银枪,低语间尽是对未来行侠天下的憧憬。
暮春时节,西子湖畔的垂杨正吐着新絮,风过处似碎玉般扑簌簌落满醉府后院的青石小径。八妹醉梦熙临着水榭而坐,素白的罗裙曳地,裙角绣着的银线狼纹随她动作隐现微光,恰似她眼底未敛的英气。她怀中横一柄镔铁长枪,枪身映着湖面粼粼波光,连枪尾系着的猩红缨子都透着股不容小觑的凌厉。
“你瞧这枪尖,”她屈指轻叩枪身,发出清越的鸣响,侧过脸时,鬓边垂落的玉色流苏扫过颊畔,“前日在城外山坳试枪,竟叫我挑落了半块顽石。”说话间眉梢扬起,那抹属于狼女的桀骜与孩童般的雀跃在她眼中交织,衬得那双墨黑瞳仁亮得惊人。
身侧的大风早已习惯她这般神采飞扬的模样,手中软布细细擦过枪杆上的暗纹,粗粝的指腹蹭过冰凉的金属,忽而低笑出声:“前儿你说要学那‘夜度娘’劫富济贫,可知道昨儿宛城布庄老板正念叨,西市乞丐窝多了几匹新棉絮?”他生得高大,月白短打衬着宽肩,袖口挽起处露出古铜色的小臂,说话时目光总落在她专注擦枪的手上,带着几分温厚的纵容。
醉梦熙鼻尖微翘,将枪身转了个圈,枪缨扫得廊下悬挂的紫藤花轻轻晃动:“大风哥又笑我!那布庄老板囤货居奇,我不过是借他几匹布罢了。”她顿了顿,指尖摩挲着枪柄上雕刻的兽纹,声音轻了些,“昨儿我去送棉絮,见那瞎眼的老婆婆摸着布料直掉泪……你说,若是我们真能走遍江湖,是不是能帮更多人?”
大风放下手中软布,伸手替她拂去肩头落絮,指腹触到她素白的衣料,温声道:“自然能。只是江湖路远,总得先把枪擦得锃亮——你看这枪膛里的锈迹,明儿我去铁匠铺讨些鱼油来,保管擦得比镜片子还亮。”他说话时,身后的湖水正被夕阳染作金红,远处画舫传来隐约的丝竹声,与近处两人擦拭兵器的细微声响混在一起,倒像是给这江南暮春添了段别样的韵律。
醉梦熙仰头看他,见他额角沁着细汗,便从袖中取出一方月白帕子递过去,自己却又低头盯着枪尖,耳尖却微微泛红:“谁要你帮忙……不过鱼油倒是好东西,擦完枪还能给厨房的黑猫顺顺毛。”她嘴上逞强,手下动作却慢了些,目光掠过湖面时,仿佛已看见自己白衣仗剑的模样,连握着枪柄的手指都不自觉收紧,带着几分迫不及待的热望。
夕阳沉至湖心时,水榭廊角的铜铃被穿堂风拂得叮咚作响。醉梦熙忽然将长枪往青石地面一顿,枪尖斜斜挑起半朵飘落的紫藤,花瓣在镔铁上碾出淡紫痕迹:“大风哥你看,若按你说的绕开蜀道栈道,怕是要多走七日山路。”她说话时睫毛在眼睑下投出颤动的影,素白袖口随动作滑落,露出腕间那道幼时与山狼搏斗留下的浅疤。
大风伸手接过枪身,指尖蹭过她方才按住的位置,那里似乎还残留着她的温度。他从腰间解下油布包,倒出半盏琥珀色的鱼油:“蜀道栈道上月前刚塌了半丈,我今早去码头问过漕工,说西边密林里有条猎户踩出的便道,虽有瘴气,却能省三日脚程。”他说话时目光落在枪缨上,见那猩红穗子缠了根淡紫花须,便伸手去摘,指腹却不小心勾到她垂落的发丝。
醉梦熙猛地缩颈,耳尖红得像要滴血,却故意把脸转向湖面:“谁要你管路径……我昨日在城西武馆听人说,秦岭有伙马匪专抢孤女,你说要不要先去会会他们?”她嘴上说得狠,手却悄悄往回收,不想袖口却被枪尾的钩子勾住,素白罗裙霎时绽出道细缝。
“当心!”大风连忙放下鱼油盏,伸手去解勾住的裙角,粗粝的拇指蹭过她裙下露出的一截皓腕,惊得她像狼崽般缩回手,却不慎撞翻了旁边的油盏。琥珀色的鱼油顺着青石缝隙流淌,在暮色里泛着温润的光,恰好漫到她方才挑起的紫藤花瓣边。
“你看你!”醉梦熙跺脚嗔怪,却见大风已撩起月白衣襟去擦地上的油渍,露出的腰腹肌肤在残阳下透着健康的麦色。她忽然想起前日在市集见他赤膊扛米袋的模样,心跳便如鼓点般乱了,忙低头去捡枪,却被大风按住手背:“油手别碰枪,仔细滑了伤着自己。”他的掌心覆着薄茧,温热的触感透过她的衣袖传来,惊得她像被烫到般缩回手,却撞落了廊柱上挂着的鸟笼。
“扑棱棱——”笼中画眉惊飞而起,翅膀掠过醉梦熙素白的发带,将那枚狼形玉坠撞得叮当作响。她望着振翅远去的鸟儿,忽然低声道:“画眉都能飞出笼子,我们什么时候才能真的走?”话音未落,便觉肩头一沉,是大风将自己的月白外褂披在了她身上,衣料上还带着他身上淡淡的皂角香。
“等你把枪擦得能照见人影时,”他的声音在暮色里格外低沉,伸手替她拢紧衣襟,指腹擦过她颈间微凉的肌肤,“明早我去铁匠铺打副新枪镞,你说要狼牙形的,还是豹爪形的?”远处画舫的灯笼已次第亮起,倒映在湖面上像碎了一湖的星子,醉梦熙望着水中晃动的光影,忽然觉得手中的长枪似乎也染上了几分暖光,连枪尖挑着的那朵紫藤,都在晚风中轻轻颤出了柔情。
暮色渐浓,湖面上浮起一层薄薄的水汽,将远处的画舫灯笼晕染成朦胧的光斑。醉梦熙盯着大风手中新取来的狼牙形枪镞,银质的倒钩在廊下灯笼的映照下泛着冷光,忽然伸手握住枪杆,指尖顺着螺旋纹一路滑到枪尖:“这狼牙该淬些青竹蛇的毒——上月在医馆听老大夫说,秦岭的蝮蛇涎能让伤口三日不结疤。”她说话时睫毛垂着,素白的衣袖被夜风吹得鼓起来,像振翅欲飞的蝶。
大风正用细毛刷清理枪镞缝隙,闻言指尖一顿,抬眼时见她耳尖还沾着方才蹭到的鱼油,便取过帕子轻轻擦拭:“淬毒的兵器伤了人,难免落个邪派名声。”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夜露般的温润,“前儿你帮王屠户家闺女赶跑恶犬,用的不就是枪杆横拦?那法子比见血漂亮多了。”
醉梦熙鼻尖皱了皱,却没反驳,只将枪身竖起,借着灯笼光看枪身上自己的倒影。素白的身影映在锃亮的铁面上,发间狼形玉坠随动作轻晃,倒像是真有匹小狼在鬓边跳跃。她忽然想起幼时在山野间追着狼崽跑的日子,那时手里攥着的还是根枯树枝,如今却能握住这么长的银枪,心里便像揣了团火,烧得指尖都发痒。
“大风哥你听,”她忽然按住他手腕,侧耳望向湖对岸的竹林,“是不是有马蹄声?”话音未落,廊下的黑猫便弓起背发出低吼,爪子将地上残留的鱼油抹出几道湿痕。大风顺着她目光望去,只见竹林深处晃过几点火把光,隐约传来男人的笑骂声:“这醉府的小娘子们,哪个不是水灵……”
醉梦熙猛地站起身,银枪在手中挽出个利落的花,枪缨扫得灯笼穗子噼啪作响。素白罗裙被夜风掀起一角,露出绑在小腿上的皮质护腕,上面还留着前日练枪时蹭的泥点。她正要迈步,却被大风拽住腰带——那是她用打猎换来的狼皮做的,此刻正被他攥在掌心,粗糙的指腹蹭过毛茸茸的边缘。
“别冲动,”大风的声音比夜色更沉,将她往身后拉了拉,自己却抄起墙根的锄头,“先看看是不是醉汉迷路。”他说话时,月白短打的衣襟被风吹开,露出胸口那道陈年箭疤,那是三年前为救落水孩童被渔船桅杆划伤的。醉梦熙望着他宽阔的背影,忽然觉得手中的银枪没那么沉了,连枪尖的寒光都仿佛柔和了些。
火把光越来越近,隐约能听见人说“听说八姑娘是狼女……”。醉梦熙咬了咬下唇,忽然将银枪往地上一顿,枪尖深深扎进青石板缝里。她解下腰间狼皮腰带,往大风手里一塞,自己却撩起裙摆,从靴筒里抽出柄三寸长的匕首——那是用第一只打到的山鸡跟铁匠换的,此刻在灯笼下闪着幽蓝的光。
“你守着水榭,”她压低声音,狼眼般的瞳孔在暗处亮得惊人,“我去竹林口看看。”话音未落,便像片白羽毛般掠过廊柱,素白的身影消失在紫藤花架后。大风握着狼皮腰带站在原地,只觉掌心残留着她的体温,远处竹林里传来匕首划破空气的轻响,混着夜风里未散的鱼油香,倒像是给这江南春夜添了段意料之外的侠气。
竹林深处的夜风裹着松针气息扑面而来,醉梦熙贴在斑驳的竹影里,素白裙摆被荆棘勾住半寸,却浑然不觉。匕首在掌心沁着凉意,她听见三棵老竹外传来粗嘎的吐沫声:“那狼女小娘皮,定是在水榭旁藏着……”话音未落,便有个络腮胡汉子抬脚踹向竹丛,腰间悬着的铜铃哗啦作响——正是半月前在城南赌坊见过的泼皮。
她眯起狼眼般的眸子,借着云缝漏下的月光数清共四人,为首者袖口绣着半截断刀纹。忽然想起前日大风说过,这是宛城漕帮新收的散匪,专在雨夜蹲守富家女眷。指节在匕首柄上碾出白印,正要纵身扑击,却见一道月白色影子从斜刺里窜出,正是大风抡着锄头横扫而来,锄刃砍在汉子腿弯发出“咔嚓”脆响。
“找死!”络腮胡拔刀的瞬间,醉梦熙已如白狼般跃出,匕首划向对方手腕,却在触及皮肉时猛地转刃,用刀柄狠狠磕在他肘窝。汉子吃痛松手,朴刀“哐当”落地,惊起的飞鸟撞得竹叶簌簌落下,其中一片恰好粘在她微汗的额角。
“风哥护着我背后!”她头也不回地低喊,银牙咬着下唇,见另两人持棍扑来,竟反身用枪杆横扫——那是方才情急从水榭抄来的长枪,此刻在她手中舞得虎虎生风,枪缨扫过火把时溅出几点火星,落进不远处的鸢尾花丛。
大风抡着锄头挡开左侧攻势,余光瞥见她素白的衣摆被刀风划破道口子,心下猛地一紧,抬脚踹翻面前汉子时,自己肩头却被棍角擦过,月白短打顿时渗出片血渍。醉梦熙眼角余光瞥见那抹红,狼性瞬间翻涌,长枪陡然发力,将最后一人的手腕挑得脱臼,听着对方惨叫跪地,才喘着气退到大风身侧。
“伤着没?”两人异口同声,却同时伸手去摸对方伤口。醉梦熙的指尖触到他肩头黏腻的血,心尖像被狼崽爪子挠了下,反手从袖中掏出金疮药——那是用卖狼皮的钱跟医馆换的,平日里宝贝得紧,此刻却抖着手倒出小半瓶。
大风任她涂抹药膏,望着她鼻尖沾着的草屑,忽然低笑出声:“你这狼女,打架倒像只护崽的母狼。”他说话时,远处传来更夫敲梆子的声音,“咚——咚——夜至三更——”余音在湖面上荡开,惊得水鸟扑棱着翅膀掠过画舫。
醉梦熙“哼”了声,却没反驳,只将长枪往地上一顿,枪尖挑着络腮胡掉落的铜铃,在月光下晃出细碎的光。她蹲身去解汉子腰间的钱袋,素白袖口扫过泥地,忽然想起方才打斗时,大风始终将她护在里侧,连锄头挥出的弧度都刻意避开她的方向。
“这些钱,”她将沉甸甸的钱袋塞进大风手里,狼眼在夜色里亮晶晶的,“明早给城西瞎眼婆婆买新棉被,再给铁匠铺添两斤好钢。”话音未落,便见大风从钱袋里捻出颗圆润的珍珠,抬手簪在她乱了的发间:“这珠花配你的白裙子,倒像狼崽叼来的月光。”
夜风裹着湖水湿气吹来,将两人衣上的血腥气散了些。醉梦熙摸着发间微凉的珍珠,忽然觉得手中的长枪也温柔起来,枪尖倒映着天上残月,竟与大风眼中的笑意叠在一处。远处竹林里传来更夫渐行渐远的梆子声,她望着水榭廊下未擦完的枪油,忽然扯了扯大风的袖子:“回去接着擦枪吧,明日天亮,我要试试新枪镞能不能挑落湖面上的晨雾。”
三更梆子声渐远时,湖面浮起的水汽已凝成露珠,滚落在醉梦熙素白的发带间。她蹲在廊下收拾散落的枪油布,指尖蹭到块硬邦邦的东西——是前日大风烤给她的麦饼,边角已被磨得发碎,却还留着淡淡的焦香。忽听身后传来布料撕裂声,回头见大风正用匕首割下月白短打的完好袖口,给肩头的伤口做包扎。
“笨手笨脚!”她慌忙丢下油布扑过去,夺过匕首时,刀刃反光映出他肩伤处渗开的血花,像朵倔强的红梅。狼眼瞬间泛起水光,却梗着脖子从荷包里掏出半块晒干的狼肝——那是她存了三个月的零嘴,此刻掰下一小块塞到他手里,“嚼烂了敷伤口,比金疮药顶用。”
大风望着掌心深褐色的狼肝干,又看看她鼻尖沾着的草屑,忽然笑出声,却在她瞪视下赶紧噤声。他顺从地嚼着狼肝,腥涩味在舌尖蔓延时,见她已捧着银枪坐在石墩上,就着廊下残灯继续擦拭。素白的衣袖挽到小臂,腕间浅疤在灯火下若隐若现,那是十岁那年为救落单幼狼,被母狼抓伤的印记。
“明早去铁匠铺,”她忽然开口,枪杆在掌心转出半圈,枪尖挑起灯芯爆出的火星,“让王师傅在枪杆刻上狼牙纹,再打副铁护手。”声音压得很低,带着夜露般的湿润,“方才打架时,护手若在,你的肩就不会……”
“傻丫头。”大风打断她,挪到她身边坐下,未受伤的左臂轻轻圈住她肩膀。她身上的皂角香混着淡淡的血腥味,像山野间雨后的狼尾草。他低头看她握着枪的手,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便伸手覆上去,粗粝的掌心贴着她微凉的手背:“你护着天下人,我护着你——这不是你说的江湖规矩么?”
醉梦熙猛地抬头,撞进他盛满灯火的眼眸里。那里映着她素白的身影,还有廊外未落的半轮残月。她忽然想起幼时在山林里,母狼总把最肥美的野兔叼给她,如今这男人,也总把最锋利的枪头转向自己。喉间忽然发紧,便低头去蹭他未受伤的肩头,素白的发带扫过他下巴,惊得廊下黑猫“喵”地叫了声。
“别蹭,血污了你的白衣。”大风想推开她,却被她攥住手腕。她狼眼亮晶晶地望着他,忽然从袖中摸出颗裹着糖霜的梅子——那是二姐醉梦甜做的,她藏了三天没舍得吃,此刻糖霜已化了半边,黏在指尖。
“张嘴。”她命令道,将梅子塞进他嘴里。酸甜味在口腔炸开时,大风看见她耳尖红得像熟透的杨梅,正用银枪尾端拨弄地上的鱼油痕迹,画出歪歪扭扭的狼爪印。远处画舫的灯笼不知何时已熄灭,唯有湖心亭的宫灯还亮着,光透过窗棂洒在湖面上,碎成一捧流动的银箔。
“大风哥,”她忽然轻声说,枪尖挑起灯笼在水中的倒影,“等把枪擦得能照见人心时,我们就去秦岭吧。听说那里的雪线以上,有会报恩的雪狼。”话音未落,便觉肩头一沉,是大风将下巴搁在她发顶,未受伤的手轻轻梳理她被夜风吹乱的发丝。
廊下的铜铃在晨风中悄然轻响,惊起的露珠落在银枪缨子上,像缀了串碎钻。醉梦熙握着枪的手慢慢松开,任由他替自己理着发间的珍珠,忽然觉得这江南春夜的水汽,都化作了绕在枪杆上的柔情,连枪尖凝着的晨露,都在将亮未亮的天色里,映出了比江湖更辽阔的憧憬。
天边泛起鱼肚白时,醉梦熙忽然听见水榭下传来鱼跃的声响。她搁下擦了半宿的银枪,素白裙摆扫过廊下青苔,蹲到水边撩起一捧水,见涟漪中晃着自己与大风交叠的影子——他正用布条替她缠紧松动的枪柄,未受伤的右臂绕过她肩头,指腹蹭过她腕间浅疤时,惊得她像小狼般抖了抖耳朵。
“王师傅天亮就该开炉了,”大风将狼皮护手套在她小臂上,粗粝的毛边蹭得她发痒,“狼牙纹要深些,还是浅些?”他说话时,晨雾裹着鸢尾花香漫过来,沾在他未束的发间,竟比昨夜的星月更温柔。醉梦熙盯着他肩头渗血的纱布,忽然伸手拽住他腰带,将人往自己身边拉了拉。
“深些。”她的声音带着晨露的沙哑,狼眼在雾中亮得惊人,“要像真狼牙嵌进去那样,让看见的人都怕。”指尖却悄悄摸到他腰间的钱袋,昨夜缴获的珍珠在里面硌得手疼。想起方才擦枪时,大风总把最亮的油布留给她,自己却用磨毛了边的旧帕子,心里便像被晨雾泡软了般,又酸又暖。
忽然间,湖对岸传来二姐醉梦甜的唤声:“八妹——风哥——娘叫你们吃早饭啦!”话音未落,便见只橙色身影踩着水上的荷叶跳过来,木屐在晨露里踩出串银铃般的响。醉梦熙慌忙推开大风,却忘了自己还攥着他的腰带,两人踉跄间撞在廊柱上,银枪“哐当”落地,惊起满湖白鹭。
“哟,这是做什么呢?”醉梦甜晃着手里的食盒,橙衣上绣的鸡爪纹在晨光下抖得欢快,“娘熬了狼牙粥,说给你们补补——昨儿夜里的动静,整条街都听见啦!”她眨着眼凑近,忽然伸手捏了捏醉梦熙的脸颊,“瞧瞧这耳尖,比我腌的糖渍杨梅还红。”
醉梦熙“嗷”地低吼一声,像被踩了尾巴的小狼般挥开她的手,素白的衣袖却在这时滑落,露出小臂上新添的抓痕——那是昨夜打斗时被络腮胡的戒指刮的。大风眼疾手快地替她拉下袖子,指尖擦过伤口时,听见醉梦甜“啧啧”两声:“还说没打架?这伤……”
“是被猫抓的!”醉梦熙猛地打断她,耳尖红得几乎要滴血。她抢过食盒往石桌上一放,瓷碗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快把粥倒出来,我饿了!”说着便低头去解食盒上的绳结,却在指腹触到温热的碗壁时,忽然想起幼时生病,大风也是这样端着热粥,吹凉了才喂给她。
“我去拿碗筷。”大风揉了揉她的发顶,转身时故意放慢脚步,等她偷偷抬眼看时,才发现他走路时微跛——昨夜被棍角扫到的小腿,此刻定是肿了。醉梦熙咬着下唇,从食盒最底层摸出个油纸包,里面是半块没吃完的狼肝干,趁二姐不注意,悄悄塞进他掌心。
“路上吃。”她低声说,狼眼不敢看他,只盯着湖面上渐渐散去的晨雾,“铁匠铺的王师傅爱吃甜的,你……”话未说完,便觉掌心一暖,是大风反握住她的手,将那半块狼肝干又塞了回来。
“你留着。”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只有两人能听见,“擦完枪要练枪,得垫垫肚子。”晨雾中,他月白的身影渐行渐远,肩头的纱布被露水浸得更红了些,却依旧走得挺直,像她手中那杆永不弯折的银枪。
醉梦甜撑着下巴看着两人,忽然“噗嗤”笑出声,往醉梦熙碗里舀了勺稠粥:“我说八妹,你这狼女的性子,怕是要被风哥的粥水慢慢泡软咯。”橙衣少女说着,往湖面上丢了颗莲子,惊得那只总在廊下打转的黑猫“喵”地扑进水里,溅起的水花打湿了醉梦熙素白的裙角。
她低头看着碗中摇曳的粥影,映出自己狼眼般的瞳孔,却比昨夜柔和了许多。远处铁匠铺的风箱声已隐约传来,“呼嗒——呼嗒——”,与湖心亭传来的晨钟混在一起,倒像是为她手中的银枪,奏响了又一日江湖梦的序曲。
晨光漫过湖心亭飞檐时,醉梦熙正用细毛刷清理枪镞缝隙里的锈迹。素白袖口被她咬在齿间,露出半截小臂上淡青色的血管,随着手腕动作轻轻跳动。忽听身后传来木屐叩地的声响,回头见三姐醉梦艾提着竹篮走来,绿裙上绣的兔儿纹在晨露中抖得活泼,篮里盛着刚摘的蔷薇花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