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史萊哲林交誼廳的氣氛異常凝重。
茱麗葉·塞爾溫徹夜未歸的消息,如同石子落入靜水,在整個學院高年級圈迅速擴散。
潔瑪·法利早早出現在交誼廳,神情冷峻。身為史萊哲林的首席,她並不習慣干涉低年級學生的私事,但當事關「血統爭議」與「家族秩序」時,就已經不是私事,而是整個學院的體面。
「從昨晚到現在,沒人見過她?」她聲音如刃掃視了交誼廳一圈,使得一旁的低年級生不自覺垂下視線。
「……她最後一次出現,是在寢室門口。」達芙妮小聲地說,語氣卻透露著心虛。
大門忽地一聲被推開,斯內普大步流星踏入交誼廳,黑袍如風,氣場沉冷壓迫。他目光如鉤,掃過室內諸人,語聲低沉卻帶著怒意:
「誰能解釋為何一名學生會在校園內夜不歸宿,且沒有人上報?」
無人敢言。
潘西的臉色刷地一白,伊莉莎白則強自鎮定,而達芙妮則是僵直著背脊一動不動。
「我問的是——」斯內普的聲音驟然一沉,語調凌厲,「為何她連一張乾淨的床都無法擁有?」
短暫的靜默如寒霜落地,潔瑪走近一步,平靜卻冷峻地道:「教授,若這件事牽涉到欺凌與排擠,我會啟動首席調查權限,向您提交完整報告。」
就在此時,一道緩慢卻不容忽視的腳步聲傳來。
李奧納多·格林格拉斯走進來,身著筆挺制服,金髮在陰影中閃著寒光。他視線越過眾人,落在達芙妮身上。
「妳丟光了我們格林格拉斯家族的臉。」
達芙妮睜大眼,難以置信地望著她那位總是溫吞不語的堂兄。
「妳以為自己是在爭寢室位置?不——妳踐踏的是『家族榮譽』四個字。」李奧納多聲音冷得沒有一絲溫度,「我會將此事如實回報祖父,由他決定妳是否該被家族除名。」
潘西的唇微微發顫,想開口替達芙妮說話,一轉頭卻對上了伊凡·羅齊爾的眼神。
他靠在壁爐邊雙手插袋,神情看似慵懶,什麼也沒說。但那雙銀灰色的眼睛,如同冬夜裡看見死亡的海面,靜靜凝視著她們——沒有情緒,卻足以令人窒息。
伊莉莎白突然感到指尖發冷。那一瞬,她確切地知道——伊凡雖未言語,但已經「表態」。
斯內普冷冷掃過低年級生一眼,終於開口:「今日黃昏前,塞爾溫若未自行返回,我將動用權限調查其行蹤,並視情節對涉事人提出紀律處分。若調查結果顯示為集體欺凌,我會親自致信你們的家族長輩,問問他們是否仍願承認你們為本家子女。」
語畢,他的目光倏地轉向站在一旁沉默不語的金髮少年。
「馬爾福,作為一年級首席,你有義務維護學院紀律與同儕安全;然而此次事發,你卻未盡提醒與糾正之責。雖未直接涉入,仍難辭其咎。」
斯內普語氣冰冷如霜,「因此,針對你的沉默與縱容,將另外對你進行處分。」
德拉科微微瞠目,顯然沒料到會被牽連,但在斯內普不容置疑的目光下,只得咬緊牙關,強行維持一絲貴族少年的體面。
「至於妳們三個,」斯內普持續輸出,「我必須很遺憾的說,妳們各自為自己贏得了一週的禁閉。」
潘西身形一震,眼淚在眼眶裡打轉卻不敢落下。
伊莉莎白咬著牙低聲呢喃:「只是個……私生女……」
「私生女也有塞爾溫的姓。」潔瑪斬釘截鐵地道,「妳們今日所犯,不是錯,而是『愚蠢』。」
「她再怎麼樣,也是我塞爾溫家的人。」
昨日的話語仍在耳畔迴盪,希洛站在高階樓梯陰影處,俯視著整個公共休息室的局勢失控。
潔瑪的語氣如寒霜,李奧納多的怒斥如雷霆,而斯內普的冷峻,讓這場本該藏在暗處的下級鬥爭,第一次暴露在蛇院真正的掌控者面前。
達芙妮的臉色蒼白得像冰雕,潘西的眼神閃爍,伊莉莎白——他的表妹,仍試圖維持一貫的優雅,但她微微顫抖的指尖與繃緊的背脊,卻早已說明了一切。
而伊凡呢?
他一如既往的沉默,卻比任何咆哮都來得更具壓力。他只是站在那裡,卻一眼便讓這場風暴徹底定了調。
希洛沒有下樓。他只是靜靜站在那兒,像審視獵物的蛇,卻沒將毒牙露出。
這就是史萊哲林。他們從來不靠憐憫做決定,只看立場、血統、價值與秩序。
他視線輕掃過那三人——她們從來就不明白,「塞爾溫家的錯誤」若能從霍格華茲這塊泥地裡站起來、活下來,那麼將來她也會是你們永遠無法掌控的存在。
但這不是他能說出口的。
他知道,茱麗葉若真想站起來,不能靠他,也不能靠任何家族施捨的庇護。她要咬著牙,從這些唾棄她的人腳下、一步步走出自己的位置——然後回頭看這群曾經俯視她的人。
他記得她兒時眼神裡那一瞬的火光,像冬日殘陽落入冰湖——雖然微弱,卻依舊有自己的亮度。
腳步聲響起,潔瑪走上了樓梯。
而當她與他擦肩而過時,並未與他有任何的視線交會,只是冷冷留下一句:「你再不開口,她就會一直活得像個錯誤。」
希洛望著她的背影,許久沒有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