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濃重,霍格華茲城堡沉沉矗立在寒風中,石牆間滲著濕氣,像吞噬聲音的深井。
西維亞·弗利沒有回宿舍。
她本應早些回去的。可是前幾日的那場風波——茱麗葉·塞爾溫的名字,在公共休息室被反覆提及,甚至驚動了斯內普與蛇院的權力中樞,那些冷漠、憐憫、嫌惡與莫名的敬畏,在她腦中盤旋不去。
她說不出為什麼自己會有一絲共鳴。那不是憐憫,而是一種微妙的、不願多加言說的同類感。
她總覺得自己也像那樣。被某種力量隔絕在邊界之外,不屬於任何人群,但也無法徹底離開他們的世界。
她沿著三樓的走廊緩緩行走。這裡靠近禁區,晚上通常不會有人來。
然而今晚,她忽然停下腳步。
前方一扇深鎖的木門後,傳來幾聲極低沉的聲音——不是風聲,也不是管道震響,而是野獸的咕嚕與鼻息聲。節奏緩慢、厚重,彷彿有什麼龐然大物正伏臥於門後,緩緩呼吸。
她下意識地後退一步,指尖緊緊抓住魔杖卻沒有舉起。她還不會無杖施咒,平時也盡量避免引起注意。但這一次,她無法忽視那種令人脊背發冷的直覺。
她望著那扇門,許久沒有動靜。
「……那不是普通的守衛用生物。」她低聲道,聲音幾不可聞。
她記得第一天入學時,某本《高階魔法生物研究》提及過一種極其稀有的動物——三頭犬,用於看守極危險的魔法物品或禁忌之地。那種聲音,她無法確定,但也無法否定。
而奇怪的是——她感覺那門後的氣息,似乎與她的魔力有某種奇異的共鳴。不是呼喚、也不是威脅,而是一種……壓抑。
像是兩種被壓下去的力量,在黑暗中彼此對望。
她慢慢轉身離開,腳步輕而穩,沒有一絲猶豫。她還不夠強,無法應對那門後的事物。但她會記得——
總有一天,她會再來。
就在她消失在轉角的陰影之後,遠處忽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哈利,我們真的要這麼做嗎?」一個壓低的聲音微顫著說,帶著些猶豫與恐懼。
「馬爾福不會真的來,這根本是圈套。」另一個男孩的聲音回應,比前者更果斷些,卻也藏著緊張。
「別吵了!」第三個聲音低聲呵斥,「你們想把費爾奇引過來嗎?」
一串腳步聲悄悄靠近,那扇木門前再度響起了細微聲響——但這一次,是門軸被誤觸的聲音,是孩子們無意中解開的禁制。
而西維亞·弗利已經遠去,只留下一排逐漸冷卻的腳印,隱沒在城堡的靜夜之中。
西維亞回到寢室樓層時,長廊盡頭的光源忽然一閃。
她步伐頓住,瞥見那熟悉的身影倚靠在牆邊,一如既往的慵懶姿態,手裡轉著一枚細長銀環——是羅齊爾家族的印戒。
「妳不該出現在那裡,」伊凡·羅齊爾抬眼,聲音不疾不徐,「更不該一個人。」
西維亞沒問他是怎麼知道的,也沒有否認。
她只是淡淡答道:「我沒有進去。」
「但妳靠得太近了,」他語調輕緩,卻帶著一種難以違抗的沉穩,「那裡的東西,不是現在的妳能應對的。」
她蹙起眉,像是有些不悅:「我沒有打算挑釁它。只是聽見了……一些聲音。」
「聲音?」伊凡望著她,目光一凝,「既然那東西能讓人『聽見』它,就已經不單純只是防衛用途了。」
他頓了頓,緩緩靠近兩步,聲音也低了些:「妳的魔力……最近穩定嗎?」
西維亞沒有立刻回答,而是過了一會才極其克制地道:「……沒有失控。但……我能感覺它在變化。」
伊凡沒說話,只是靜靜看著她,眼底掠過一絲複雜的光。
「妳的感知能力比別人高一點,是優勢、但也是風險。」他語氣轉沉,「妳比妳自己以為的還要接近核心區域,西維亞。這種時候,妳該做的是後退——不是因為懦弱,而是因為還沒到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