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刺史寄大人的书房里面传出阵阵高谈阔论,卿烻带着李悛在外听了一会儿,正犹疑的当间儿,寄觎冒头儿,“用不用我回禀圣上?”
你愿意当枪,谁还拦着不成。
“不急,我最爱听贼话儿。”
寄觎张牙舞爪,着实想给发小一个八卦掌,专捡好听的说,当今圣上,镇远将军,刺史大人,一桌牌局的“贼话”也是我们能偷听的?
外面的人还没机会进去,门却从里面给推开了,寄大人道:“快把小李将军请进来。”
正好有仆从端着茶点水果走过,寄觎把托盘抢在手里,绕过他父亲,直接将东西给皇帝奉上。
陆怀萦看见小孩子家家这么懂事,不住地点头,“寄大人,没辜负我苦心栽培一场。”
也是,寄觎这十年来一直待在太学,生活在皇帝身边,他跟蕤瑛帝比跟自己爹爹都亲。“陛下,我有一事相求。”
“不用看你爹眼色,我做得了主。”
当小辈儿的,有多大本事不重要,嘴巴甜如蜜比什么都好使唤。
寄觎还是偷眼瞧自己老爹,“我想跟着太子殿下卿烻潜入万俟单于的龙城地盘。”
寄予心里堵得慌,你既不会打仗,又不会出谋划策,去也是瞧热闹和添乱。当着皇帝的面,当爹的不能直接踢儿子两脚,这熊孩子的后台谁也惹不起。
“你卿爷爷有全面筹划,少给他老人家画蛇添足。”
转移压·榨的目标,为自己洗脱罪名,刺史得榜眼,他儿子一举夺魁。
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
“我是史记官,不亲临现场,不饱尝战争的激烈残酷,怎么可能把史料写得更至臻挚爱。编纂出了纰漏,后世人不但会喷死这个撰写者,连陛下的英明举措也会受到影响。”
你小子写不好史志,跟皇帝陛下有什么关系,别的没学会,甩锅你倒是责无旁贷。寄大人退到一边,甩手不管了,只能跟绳居牧交换眼神。后者直给他摆手,省省心吧,不累么。
“小卿,我把寄觎就交给你了。”蕤瑛帝发话了,无人再敢多言。
卿烻毕恭毕敬地说:“儿领旨。”
寄觎嘴角都撇了起来,有皇上撑腰,我看你们谁还敢拿我的不是。
“他要是不听话,成天横挑鼻子坚挑眼的,直接打屁股。”蕤瑛帝收起笑痕,绷着脸说,“我们觎儿净爱走小心眼儿,小心思,小机灵。”
寄爸爸:该!全是自讨苦吃。一路小下去,做蝼蚁得了。
卿烻:那是自然,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打屁股算抓痒的,戳副帅肺管子的话,没准还先斩后奏呢。有了陆择洲,我可是如虎添翼。
寄觎:???皇上啊皇上,您老人家刚把我抬上高枝,又狠命摔下来,我这张漂亮的脸蛋儿得成柿饼子。三十六计走为上是妙招。
李悛:皇上请我来是看戏的吗?哪个角色影射我?
插科打诨只是过场戏,调解一下比较尴尬的境地。蕤瑛帝带皇后微服出访当然有很私人的一面,汉凶之战一触即发,有心开家庭盛宴的背后,指定酝酿着暴风雨般的大谋略。
寄觎被当成靶心横切几箭以后,当之无愧地就退场了。
卿烻刚要随之而去,却被帝王喊住了,“小卿,你且在此听候。”
卿烻闪到绳居牧的身后,暗暗给李悛挤眉弄眼,表忠心会不会,还用人教啊!
李悛“扑通”在室中央下跪,头掩在颈间,一语不发。
蕤瑛帝瞅了瞅左右两个重臣,“这小孩儿也忒实诚。”
寄予道:“陛下,小李将军宁折不弯,没有辱没圣上的荣光。”
李悛被掳获不假,但呼延连题并未对他动用私刑,更没有威逼利诱。
绳居牧也道:“隐忍了一肚子委屈,陛下您得给他拨开迷雾团团。”
“我倒成了众矢之的。你们俩打算问我拿罪是也不是?”
“不敢。”二贤臣均道。
“也罢!”蕤瑛帝故作无可奈何状,“我那傻丫头入芙成日里望眼欲穿,就这……嗳,孤眯着眼都瞧不上。”
入芙是陆怀萦和贵妃所生的女儿,与李悛青梅竹马早有情意,在他被掳之前,双方家长已经有筹备婚约之事。
李悛向前跪爬,“恳请陛下,让我见入芙公主一面。”
“哼!”蕤瑛帝雷霆道,“成何体统,别说入芙贵为我堂堂汉室的公主,即使是平常百姓家的女孩儿,也是你想看就能看到的吗?”
皇帝说得在理儿,战事当前,又一身官司,你都不管不顾了,儿女私情大得过一个“孝”字吗?
绳居牧拱手道:“李悛已经知道公主身染小恙,念他心情迫切,陛下就免去计较吧。”
蕤瑛帝一掸袖口,“若不是镇远帮你求情,定打八十大板。”
卿烻一举手,“我可以不辞辛苦,做举杖之人。”
那两位大臣在阴影里咬牙,你就别给添油加醋了,打坏了人,谁赔得起入芙公主一个东床快婿。
正好蕤瑛帝手边有一柄大如意,他把金镶玉丢到卿烻怀里,“难得你浑身是胆,行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