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悛心中怒火爆发,蕤瑛帝抄斩了我全家,现如今还想再拉拢落魄者,别把人当成可以抛来抛去的雪球。
“我不会见他的,再摇尾乞怜,爹娘知道了,都得从地下爬出来挠我脸皮。”
皇帝的召见,对于一个臣子来说,是多大的荣耀。你拒绝会晤,忤逆之罪,应遭遇伏诛。
久在宫中生活的卿烻精通上流社会的为人之道,轻轻松松的一句话就打消了李悛的慷慨激昂。
“李将军被匈奴人所掳,叛没叛变搁一边,如何苟全了性命,这得说说清楚,不然没法给舆论交待。再说,你的血亲,同门,军中的弟兄也还在对你念念不忘。”
李氏家族在陆室宗亲当中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四世三公且不说,李悛的祖父是前朝皇帝的御前侍卫,他外祖父是卿苍老将军的帐下军师,他小姨是亲王陆饰汾的大夫人。
如果不是李悛的所作所为触犯了国家的律条底线,蕤瑛帝咋可能下狠手斩杀重臣。你杀了他父母,不就等于断绝了李悛归汉的最后一线希望了么。明知道后果不可收拾,还非得这么做,肯定有不可言说的秘密。
“那好,身正不怕影子斜,如果皇帝非要治罪于我,我将义无反顾。”
你想怎样,打算扯旗造反?卿烻心下坦然,马上将军确实性格豪迈,情感也不会来个弯弯绕什么的。
“追本溯源,世间自有公道给你。”
鲜稼州府的古昶城是卿烻从小生活的地方,此次归来已物是人非——旧主成客。客座不得闲,拜访亲戚旧友,排解事物纠纷,场场不落。
陆择洲无所事事地在后花园走廊上迤逦而行,偶尔有仆人经过,给他问安,他对答如流。
“刺史大人问您,有什么需要尽管提出来。”
他的身份是卿烻的朋友,无人敢慢待。
“我想送公主殿下生辰礼物,不知道选什么好,麻烦你能不能替我——”
“我都替你准备好了。”璀璨皇后由吴媌搀扶着从回廊那边娉婷而来,“儿啊,你现在就跟我去给纤雨公主见礼。”
陆择洲悬着的心从半空放了下来,母后姗姗来迟,今晚定是热闹非凡。吴媌让闲人退下,自己则守在月亮门那里观望。
澹台满心欢喜地拉着儿子坐到长条凳上,“娘亲可把卿烻给你养得滋润又安然无恙?”
陆择洲甚感惭愧,“感谢母后劳心。”
皇后淡眉微蹙,“有卿爷爷和赤衡真君做后盾,你什么都不要怕。”
陆择洲有顾虑的,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东风吹起,考验的时刻到了,到时候,卿烻能不能接受那个既定的现实故事。
还没有发生的桥段,暂且别自寻烦恼。
呼延榆关,呼延纤雨两姐妹围在呼延孤涂身边,描绘了五官又翻看手相。
“阿姐,我依稀记得大哥哥小时候就是这副模样。”
榆关轻抚孩子的头,“我是大姑姑,她是小姑姑。”
孤涂分别喊了,又极为胆颤地问:“爹爹不要我了是吗?”
纤雨公主不禁垂泪,要怎么跟孩子解释如此难以说清的问题呢?
“皇后娘娘驾到!”
两姐妹正没法消愁,吴媌掀帘子敬候璀璨皇后。
不愧为母仪天下,识大体,得人心。澹台璀璨让二位公主免大礼,还没就座,先拉过那男孩子嘘寒问暖。
“榆关,小孤涂很有几分连题的相貌。”
“娘娘,亏您当年的悉心照顾,省了我兄弟多受苦。”
“不妨事,绵薄之力而已。”皇后笑着一摆手,“我倒记起来了,那个须卜老爹现人在何处,老衢也是孤雁一只,他们要能做个伴也算功德圆满。”
公主们都笑了,“边塞风云突起,须卜老爹可是半拉掌舵人,离了他布局就残缺了。”
璀璨冲外头招手,“我儿进来。”
陆择洲步履轻松地进了内室,给皇后和两位公主行礼毕,然后很懂规矩地站在母后身边。
榆关公主笑道:“娘娘,我要给令郎说一桩亲事,您这当娘的反不反对?”
璀璨直叹气,“择洲多年不在我身边,我们娘俩儿都还没机会谈他的婚姻事呢。”
纤雨公主搭腔道:“阿姐,你快说,省得夜长梦多。”
皇后拍拍儿子的手臂,“你意下如何?”
娘亲给儿子捧个大花球,怎么玩转,就看小辈的思维敏捷度了。
陆择洲腼腆一笑,“我听娘亲安排就是了。”
澹台璀璨指着儿子笑得合不拢嘴,“巫山是云,峨眉武当也都云彩飘浮啊!”
纤雨轻嗔薄面,“娘娘,我那缺心少肺的儿子至今也没个念想儿呢。”
“呃,”皇后打趣道,“亏了谁也亏不得寄觎,他可是甘愿吃亏的主儿?”
一句话逗得满屋子人都乐了,成天混迹于顶层建筑的寄觎,逮着便宜还跟人讨二两香油呢,对于的自己终身大事,他更是早有理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