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清如婉言:“公公回去替我谢过贵妃娘娘美意,只是我近日身体不适,实在不宜入宫赴宴,还望娘娘体谅。”
刘公公面露为难,又道:“王妃,您就当是给奴婢一个面子,娘娘还说了,若是王妃不来,她便要亲自到翰王府赔罪,这……这可如何使得呀。”
贵妃如此执着,她若再推辞,反倒显得自己不识大体,平白生出嫌隙。
“公公言重了,贵妃娘娘如此盛情,若我再推脱,倒是我的不是了。那就烦请公公回去转告贵妃娘娘,我定按时赴宴。”
刘公公一听,再次躬身行礼,声音也提高了几分,欣喜道:“娘娘知晓,定会欢喜。那奴婢就先回宫复命,静候王妃大驾。”言罢快步离去。
一切准备妥当,苏清如登上王府早已备好的马车,向着皇宫驶去。
景仁宫内,漫着一股馥郁的香气。
贵妃见苏清如进来,忙起身相迎,快步上前拉住她的手,声音柔和:“如儿可算来了,快些坐下,今日这宴,专为如儿设的。”
说罢,拉着她在旁侧坐下,挥手屏退了左右侍从。
待众人退下,贵妃原本带笑的面容就黯淡下来,眼眶一红,竟落了泪,紧握她的手,哽咽道:
“如儿可知,这宫中最苦的便是母凭子贵?”
“我那逆子长轩与长泽本是手足,可陛下近来总说五弟英武,对长泽青睐有加,长轩处境愈发艰难,前日一时昏了头,才做出伤长泽的事来……”
苏清如见贵妃哭的梨花带雨,怪不得能惹得陛下如此怜爱,她一个女子见了也难免心动。
“娘娘切莫忧心,二皇兄才智过人,日后定能得陛下更多看重。”
“今日难得相聚,不说这些伤心事,”贵妃摇头,拿着手帕轻点眼角的泪,“听闻如儿幼妹待字闺中,我母家男侄尚未定亲,若能结这门亲,亲上加亲,岂不甚好?”
贵妃又拉起她的手捧在手心里,笑道:“如儿也知道,你们苏家在江南的茶引生意做得风生水起,只是近来盐运司那边似乎有些刁难,若是成了这门亲,这些麻烦就迎刃而解了。”
贵妃这是在以苏家生意施压,欲拉拢苏家。可贵妃不知,那些生意都是她生母在世时打理下的,五年前苏清如生母离世,那些生意也已转交他人。
“娘娘美意,臣妾感激不尽,只是妹妹年幼,婚姻大事还需从长计议,容臣妾回去与家人商议一番。”
这时,贵妃的侍女走上前来,手中捧着锦盒。
贵妃接过锦盒打开,里面是一本账册:“前六部给事中的侍郎递来这匣子,本宫瞧着倒像弄错了。苏家世代清贵,怎会有这种东西?”
说着,将账册递到苏清如面前。
苏清如看向那账册,上面记录着苏家的账目明细,且入不敷出。大婚那日的嫁妆便已经说明了苏家贪污,贵妃这账本亮出,倒是提醒了她。
“娘娘,这其中定有误会,我苏家世代贤良,绝无可能做出这等中饱私囊之事。”
贵妃将账本收回锦盒,让侍女退下:“本宫也相信这是误会,只是这账册如今在本宫手里,若传到皇上耳中,恐怕苏家……”
苏清如揪住那侍女的后衣领,夺过侍女手中的锦盒,一脚踹在她的腿弯处。
侍女栽倒在地,苏清如膝盖顶在侍女的后背,将她压制在身下。
“贵妃娘娘怕不是忘了,二皇兄以为傅太尉迁葬风水宝地的名义,掳走傅太尉的尸身嫁祸外族,此事陛下若知晓,可是诛九族的大罪!”
贵妃张皇起身,百鸟羽毛长裙险些将自己绊倒。
“大胆!竟敢动本宫的人!苏清如,你莫要忘了,你能成为翰王妃,享尽荣华,还不是因为本宫的成全!”
苏清如将手中的账本挥到一旁烛台 ,火焰裹住,将那账本烧毁。
“贵妃娘娘深居后宫,恩宠绵延,臣妾一介粗陋,只晓得,这世间有些事,利刃快剑斩下去,可比费尽心思的算计要利落得多。”
见那账本已成了灰烬,苏清如松开身下的侍女,命令道:“去,把火灭了。”
侍女颤巍起身,举起桌上的茶壶,将那团余火灭去。
苏清如这才理了理衣袖,恢复谦卑,在贵妃面前行礼,“臣妾生性粗莽,惊扰了贵妃娘娘,实乃罪该万死。晚辈给娘娘赔不是,天色已晚,臣妾先行告退了。”
贵妃收敛面上的慌乱,吩咐道:“应彩,愣着作甚?还不快去送送翰王妃!”
……
出了宫门,暮色刚落。
车轮渐停在翰王府门前,苏清如掀开帘轿,吩咐马夫:“去尚书苏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