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家后院埋藏着四小姐不为人知的屈辱,更埋藏着一段见不得人的宅院秘事。
“你跟你娘一样,坏到骨子里了。不过我可不是常纭,我不怕他姓杨的。”刘氏紧紧捏住吴宝璁下巴。
“呵,常纭知道自己下贱,就你没有一点自知之明吗?贱婢。”吴宝璁不肯松口,狠狠甩了她一巴掌。
但瓷碗依旧抵上吴宝璁下巴,红褐色汤药入喉时,杨知府才跑过来。
她才意识到,自己不再是吴家那个不可一世的三小姐。
从前被自己踹的满身淤血也不会反抗的常穗,已经是救下吴家唯一男丁的大功臣;被自己骂成癞蛤蟆吃天鹅肉的庶长姐吴宝绮,是如今吴家最尊贵的世子妃;就连那个妾生的二姐吴宝霏也好赖是个将军之妻,被自己吓的话都说不出的小妹吴宝霈,都不必像她一样跪在街头烙上奴印;这个被她百般折辱的探花郎呢?如今成了唯一的救命稻草。
赵明蕙,你不是很有本事吗?你怎么连自己的孩子都护不住,为什么你的儿子要常纭的女儿救,为什么你的女儿要这个被她折辱的男人来救?
药汤很苦,却苦不过杨知府的泪水。
多可笑,他贪赃枉法时眼都不眨,却为个贱妾红了眼眶。
“说到底啊,他们郎情妾意的…害得都是别人,只求杨大人开开恩,在这田亩上别再害人了。”一个瘦削的青年皱了皱眉。
杨知府愣在原地,仿佛掌心滑落那日吴宝璁嘴角滴下的汤药。
或许是认命了,那天起,吴宝璁巴结起吴宝绮,更日日贴在自己身旁。只不过,她似乎只想抓住救命稻草,让杨知府保自己一命,又或许真正爱上了这位关键时刻出手相救又对她倾心相待的杨知府。
但可以确信的是,吴宝璁爱上的不是杨逐尘,也永远不会是杨逐尘。
这个名字,已被淹没在前尘之下。唯余杨知府之名做尽丧今天良的时,为杨逐尘承担下一切骂名。
“好了,各位。杨知府已答应将田亩改制之事进行下去,也承诺不会克扣,至于他的家事,我们不便多言。”常穗抬手止住身后百姓叽叽喳喳的议论声。
“多谢…”他对常穗低语。
“承蒙诸位照顾,阿算在此谢过大家。”季晏如跳下来对着众人作揖。
“神童,果然不同凡响啊!我们该谢你们才是。”一个中年男人朗笑,“来年第一批庄稼收获,你们一定要来!”
众人附和。
“好,一定会来。”常穗微笑。
祁荻嘴角微扬:“记得用粮食酿些酒,上次昭令王宴席上喝了一次,我很喜欢。”
“哎哟,这是肯定的,准保喝得你趴在桌子上起不来!”妇人捂嘴笑。
“那我看就不必酿太多了,一杯足以。”
“师父!”祁荻跑上去。
车夫扬鞭,三人乘着马车渐行渐远,身后百姓齐齐挥手道别。
“唉,干活吧。”车辙印拉的很长很长,方才的黑皮肤汉子望着远方,忽然收回眼神垂眸。
再远处,不再是破败铺面,而隐隐约约有了些绿意。
还有一棵祁荻亲手栽种的石榴树,树枝上挂着木牌,还写着“阿荻”二字。
季家两座石碑前,还摆着季雪臣最爱的玉兰枝,和一捧来自端淑群主府所在地清城的故土——是裴雪忆魂牵梦萦,却再也回不去的家。
石碑之间,还放着一张信纸:
[父亲,母亲。儿阿算来看你们了,这是第六个年头,一切都好。]
“师父,咱们是不是忘了什么?”回京马车上,祁荻原本坐的歪斜,忽然一颤坐直起来,语气格外急切。
靠在他身上酣睡的季晏如被震醒,睡眼惺忪地揉了揉眼眸。
“忘了什么?”常穗缓缓睁眼,金瞳照出清透光泽。
“祁聿修啊?不是要跟我们交易,让我们重振吴家扶他袭爵,然后任我们调遣吗?”祁荻语速极快。
“这些事做的没这么快,我们也尚且用不着他。”女子微微摇头,“祁聿修能说出任人调遣这种话,想必是吴宝绮料定我最多只有个称霸京城商圈的想法,他们是否出力都无关紧要。”
“打得好算盘啊…那师父打算不合作?”
“不,自然要合作。祁聿修袭爵是迟早的事,而重振吴家,顺手的事,要用他们时再做也无妨。”常穗轻轻理了理鬓发。
少年用手蹭了蹭鼻子,忽然别过脸去,声音闷着:“我们下一步是什么?”
“你多久没背书了?”常穗望向少年,“还有你那半吊子功夫…”
“我背!我练!还不行吗…师父告诉我,下一步要做什么,我不是更好准备吗?”他强词夺理。
“赢一城民心,毁一位强敌。接下来,该得一队兵马,收一位名将。”女子嗓音清冷温柔,却比千钧更重。
“陲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