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眯起眼:“我倒是好奇,既然一切都是你在幕后操控,那他平日里去外面晃悠,要如何应付那些老奸巨猾的生意人?”
“神童之名其实也并非全是杜撰的,阿算他确实比同龄的孩子聪明许多。”常穗唇角微扬,“至于其余的…日后您自会知晓。”
微风刮过引穗楼,季晏如正蹲坐在门口,像感应到什么般,孩童猛打了个喷嚏。
一旁家丁平安为他递上手帕:“公子,您是染风寒了吗?”
季晏如身子抖了抖,接过手帕:“总感觉有人在说阿算的坏话…”话音未落,便见那大腹便便的王昌宏摇着金扇子走来。
“小神童在这儿呢?你们引穗楼的小米…”他搓着手望向孩童,额间蒙着一层细汗,“那日实在抱歉,能不能给我们也卖点小米?这是在是…”
“王叔叔,你那日输给我的酒楼还没见踪影呢!”季晏如嘟起小嘴。
王昌宏擦着汗,赔笑道:“小公子,那酒楼的事不过是玩笑罢了,怎能作数?”
孩童歪着头,天真无邪:“您是看我年纪小,想耍赖?”
“岂敢岂敢!”
季晏如叹气:“可惜啊,引穗楼存粮不多了。而且常馥苑香粉生意太忙,百味居雇的掌柜还回家奔丧了!我实在顾不上呀。”
王昌宏眼睛一亮:“小公子的意思,这铺面要转手?”
“是啊,仓库里还有些旧米,”孩童眼中闪过一丝光芒,急忙接过话茬,“您能否帮着打听打听,有没有人愿意收我们家铺子的?”
“不如转给我?”男人宽大的手一下拍在门前木桌上,激起沉闷的巨响,他另一只手将扇子扇的飞快,嘴角咧到了耳朵根,“你开个价!”
季晏如眨眨眼,嘴角微微上扬,挂着一丝幸灾乐祸,却并没有被沉浸在喜悦中的王老板发觉。他伸出手指头摆弄,故作纠结,“哎呀,若不是顾不上,我定不会转手的!不过现下实在着急…那…十两黄金,如何?”
王昌宏笑意更甚,“就十两黄金?”他大喜,立刻从怀里掏出金饼砸在桌子上,“成!”
季晏如笑眯眯地递过钥匙:“那这儿就归您啦!我先走了,阿娘还等着我回家吃饭呢!”
烛火摇曳,炊饭飘香,平安牵着季晏如走进房内,常穗已做好了一桌饭菜。青瓷碗里清蒸鲈鱼冒着热气,青翠欲滴的炒白菜泛着光泽,季晏如小手握着木勺,眼巴巴盯着盘中的两只鸡腿。
“阿娘,今日的鸡腿好香!”
常穗唇角微扬,刚夹起一只鸡腿放进季晏如碗中。
“砰!”
房门突然被踹开,祁荻端着饭碗的身影映入眼帘。母子二人睁大了眼睛瞧他,他却剌剌走进来,一屁股坐在常穗对面。
常穗:“…?”
祁荻刨了口饭,理直气壮,“怎么?我就想看看你们是不是背着我吃好东西!”他抬眸对上常穗微微眯起写满笑意的眼睛,“…我只想吃饭的时候热闹点,不行啊?”
季晏如眼睛一亮,立刻捧起小碗:“可以呀!阿算欢迎你!”
常穗懒得理他,继续低头用膳。
祁荻盯着盘中仅剩的一只鸡腿,又瞟向季晏如碗中,突然用筷子敲了敲碗边:“夫人的待客之道就是这样吗?客人在这儿,怎么光顾着自己儿子吃好的?”
常穗抬眸,金瞳里写满无语。
沉默三秒后,她夹起最后一只鸡腿,放进少年碗里:“食不言寝不语,殿下没学过?”
季晏如看着祁荻洋洋得意的样子,忽然眼珠一转,心中冒出无数个念头,他突然把自己碗里的鸡腿夹到常穗碗中:“待客之道固然重要,可阿算更知道孝敬长辈!这鸡腿给阿娘吃!”
常穗揉了揉孩子的发顶,没拒绝这只转来转去的鸡腿,反将碗推到儿子面前,微微一笑:“阿娘吃饱了,阿算吃吧。”说完,她起身离席。
祁荻顾不上享用鸡腿,嘴里还嚼着鱼肉,立刻放下碗追出去。
孩童看着两人一前一后离开的背影,空荡荡的饭桌,又剩自己独自面对这桌珍馐,他小声嘟囔:“怎么宫里的规矩还没家里的严?抢了鸡腿也不吃,皇子就可以浪费食物么?”
他夹起鸡腿咬了一大口,含糊道:“哼,你们不吃,我吃!”
常穗大步走向宅院东南角,接过墙缝中钻来的密信,柳眉轻蹙。回眸时,她瞥见祁荻鬼鬼祟祟躲在假山后。
“出来吧。”女声清冷。
祁荻挠着头钻出来,“是有什么要紧事吗?”
“太子果然察觉了你的踪迹,”常穗拍拍手,一个家丁立刻上前。她伸手去解祁荻腰间玉佩,“今晚他必下杀手,你与他换了衣服,然后随我来。”
祁荻忙脱下玄色外衣,套上那件粗布衫子,跟着常穗走进暗道。
“老实在这呆着,听到烟花声立刻顺着密道出去。”她低声命令。
“什么意思?”祁荻皱眉。
“我不是答应过你吗?合作的条件。”她眸光锐利,语气中带着几分笑意,“且看看我能不能护得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