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宇捡起速写本,看见画中自己的衣角,她偷偷画了只极小的蝴蝶,翅膀边缘缀着十三道短线——那是他们初遇后的第十三次对视。“你总说蝴蝶是光的显影,”他的声音突然温柔,指尖划过画中她发红的眼眶,“可你知道吗?我每次看见你,就像看见老体育馆的天窗,所有的光都有了形状。”
画室的灯在这时亮起,暖光漫过他们交叠的影子。苏瑶忽然发现,他攥着信封的指节发白,而信纸上的每句话,都是她藏在心底的秘密:从九月的碰撞到医务室的初雪,从画展上的心跳到速写本里的蝴蝶。原来那些不敢说出口的喜欢,早已被他一一收进眼底,酿成了此刻眼中的璀璨。
“我也喜欢你。”她终于开口,声音轻得像松节油挥发的气息,却让林宇的瞳孔骤然收缩。他看见她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画夹边缘,那里还留着他帮她缠绷带时的体温,想起每次训练后,她总会递来画着蝴蝶的矿泉水,瓶盖上刻着小小的“11”。
窗外的银杏叶在风中沙沙作响,像在为这场迟到的告白伴奏。林宇忽然掏出藏在口袋里的玻璃罐,里面装着三十七片银杏叶,每片都画着不同形态的蝴蝶——那是他从初遇那天起,偷偷收集的她画废的速写边角料。“其实我早就知道,”他晃了晃罐子,金箔般的叶片撞出细碎的响,“从你把我的失误画成光的折射角那天起,从你在黑板报枫叶里藏11号那天起。”
苏瑶的视线落在玻璃罐上,发现每只蝴蝶的触角,都是用他护腕的车线描成。原来爱情从来不是单方向的速写,而是彼此眼中的镜像,她画下他的每个瞬间,他便把这些瞬间收进时光的琥珀,等待某个黄昏,让所有的光影都破茧而出。
“所以那封情书,”她终于露出微笑,指尖划过信纸上的“蝴蝶形状的光斑”,“其实你早就知道是我?”林宇笑着摇头,耳尖却依然发红:“不知道,但当大刘念出第一句时,我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不能让你误会,不能让你觉得,我眼中的光,不是你。”
画室的落地窗外,夕阳正把银杏树染成熔金。苏瑶忽然想起物理课学过的全反射,当光从光密介质射向光疏介质,会在界面发生美丽的折射。此刻她望着林宇眼中的自己,终于明白,原来他们早就在彼此的生命里,完成了最完美的全反射——他是她画布上的动感线条,她是他球场上的光影密码,而那些未曾说出口的喜欢,早已在时光的介质里,折射出最璀璨的虹彩。
“明天来看我训练吧,”林宇忽然握住她的手,把玻璃罐塞进她掌心,“老陈说要练新战术,需要有人画下防守时的重心转移——当然,”他看着她画夹里未完成的《光的十三形态》,“这次我会提前准备好蝴蝶形状的护腕。”
苏瑶笑着点头,发现他校服袖口还沾着她的钴蓝色颜料,像偷喝了半罐星空。窗外的铃声响起,晚归的麻雀掠过画室的灯光,而他们的影子,正被暖光拉得老长,在满地的银杏叶上,交织成只振翅的蝴蝶——那是时光最动人的显影,是两个少年在误会与告白中,终于完成的,关于喜欢的全反射。
暮色渐浓时,苏瑶翻开速写本,在最新一页画下:银杏树下,穿11号球衣的少年正把玻璃罐递给背画夹的少女,罐中的蝴蝶振翅欲飞,而他们交叠的指尖,正落下今年秋天的第一片雪花。画角写着:“原来心动是双向的共振,你接住了我藏在光里的蝴蝶,我便抓住了你融在影中的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