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开显然听懂了,看向沈南初,诚恳地说:“沈大人,我虽不知当年之事全貌,但父亲也在尽力弥补当年的事。已经过了那么多年了,父亲身体也不好,已经是一脚踏黄土的人了,你如今也算安好,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该有的弥补我们都愿意尽量满足.”
沈南初冷笑一声,“弥补?他乐善好施跟我有干系么?杨公子要事放你身上,你会那么善?我要的是真相大白于天下,让冀王的冤屈得以昭雪,让那些罪人上断头台。”
(这点不够!)
杨老太爷艰难地点点头,却说起了另一件事,“那世子应该还记得,昭元九年的北疆兵败吧!镇北王临终时用急报传信,说有人通敌,于是便派来了,监察御史方知也,经一月调查,监察御史上书告发冀王乃是通敌之人,当场判冀王府当场判冀王府满门抄斩。”(杨家可以帮你。)
沈南初冷着脸,说:“你想说什么?”
“此案断定神速,冀王是皇室宗亲,却连三司会审都未有,如果没有直接拍案定事的证据,这是不可能的,而出示证据的便是冀王的十一位亲信。”杨老太爷闭眼回忆着,“而我便是其中之一,等我发现问题时,已经来不及了,他们放了一把火,全都烧完了。”(做错事的不止一家。)
杨老太爷竟开始抽泣,“我虽年事已高,但还有些人脉,定当竭尽全力为王爷翻案。只是还望世子能看在当年,王爷与我曾有过的情谊上,给杨家一个机会。”(钱可以给你,你的事我们能帮就帮,只求放过小辈。)
沈南初沉默良久,咬牙切齿地说:“好,我给你们一个机会。但若是你们敢再耍什么花样,我定不会轻饶。”(可以,要是自己找死就怪不得谁了。)
杨老太爷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多谢沈公子,我定会说到做到。”
杨开也松了口气,“日后若是有用得着我杨家的地方,定当全力以赴。”
沈南初微微颔首,算是答应了.
老人感激地看了沈南初一眼,说:“这我就放心了。儿啊,你要好好记住沈大人的这份情谊。”
杨家长公子点了点头,说:“父亲放心,我一定会的。”
这时,老人的气息突然变得急促起来,脸上露出痛苦的神色。杨家长公子连忙喊道:“父亲,父亲!”
只见老人挣扎着坐了起来,从怀里掏出一个玉佩,递给杨家长公子,说:“儿啊,这个玉佩,是王爷当年给我的,你要好好保管。还有,林阁老的女儿等及竿了,父亲希望你能娶她,我这也便没什么心愿了,阁老只有这一个姑娘,得闲多带她回去看看,你要好好……”
话未说完,老人便缓缓闭上了眼睛,手中的玉佩也滑落下来。杨家长公子呆呆地看着手中的玉佩,泪水夺眶而出。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敲门声。”公子宴会已经过大半了,您还是来说几句吧。”
杨家长公子猛地抬起头,说:“沈大人,在我们走吧。”
沈南初点了点头,跟着他转身走出了房间,离开时回头看了一眼老太爷。
宴会上,杨开一如既往地展现着他的风度。宴会上,宾客云集,觥筹交错,丝竹之声不绝于耳。他端着酒杯,与几位世家子弟谈笑风生,似是刚刚什么都没发生。
华灯渐黯,杯盘狼藉于案几,残羹剩肴间,仍留淡淡酒香。锦毡之上,零星散落着些许花瓣。烛火摇曳将熄,光影幢幢。窗牖半开,微风拂入,卷动帘幔,却又空荡无人,唯余一室清冷。
沈南初等人走后,跟杨开交谈了几句才离开,撩起车帘,往里一看却陡然一怔。
车内,身着艳丽舞女服饰的女子半隐于暗影中,在车帘掀开的一瞬,匕首寒光闪过,已抵上他的咽喉。
女子气息平静,眸子明亮,低声道:“带我走!不然,”他没说威胁意味却十足,那匕首又近了几分,锋利的刃轻轻划破沈南初的脖颈,一丝血痕渗出。
马车外,夜色沉沉,周遭寂静无声,唯有偶尔传来的更鼓之声,车夫问,“大人坐好了么?”
沈南初又掐起声音,说:“还没,酒吃多了,有些站不稳。”
车夫说:“需要小人帮忙么?”
“不用,酒已经醒了。”
女子见他答应了,手上的力道松了些,等人上车刀又架上了。
一路上,两人都未再言语。
女子紧握着匕首,身体微微紧绷,警惕地看着沈南初。沈南初则靠在车壁上,闭目养神,脸上看不出喜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