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识迷糊醒来时后背被揉得有些微烫,他被梁北迟抱在怀里,是个抱小孩儿的姿势。
梁北迟靠着墙,睡眼惺忪,半掀眼皮垂目,落在南识后背的手还在给他揉着:“还难受吗?”
南识恍恍惚惚,不确定是不是梦。
梁北迟看他不说话,将人往上抱了些,轻声道:“那再睡一会。”
等南识清醒过来,意识到自己独自睡在床上,房门紧闭,窗外余辉受尽,已经晚上了。
梁北迟不在,果然只是个梦。
南识又觉得幸亏是个梦,他不至于生出不合时宜的奢求和挣扎。
梁北迟从楼下拿了吃的上来,南识来不及装睡,他已推开门。
“醒了?”梁北迟走到床边坐下,“饿了吗?”
梁北迟给他盛了小半碗饭,上面盖着新鲜时蔬和一块肥瘦相间的五花肉,还有几勺鲜嫩水蒸蛋。
南识是饿了。
吃饭时,陈停敲门说京城那边来电。
南识吃完把碗送下楼,恰逢梁北迟打完电话从外面进来,他身上带着山风微冷,指尖还夹着燃了一半的烟。
南识脱口道:“抽烟不好。”
梁北迟垂目看了眼,二话不说掐灭了烟:“总部那边有些事需要我回去处理,明天我得走。”
有些突然,南识想说点什么,最后只是点点头。
梁北迟跟他回房:“冰柜里的药我都收走了。”
南识错愕回头。
“安眠药不能多吃。”梁北迟一脸严肃。
南识本想辩驳几句。
梁北迟又道:“你让我不要吃止痛药,我就不吃了,所以你也别吃那些了,可以吗?”
南识半晌才回神。
遥远沉乏的记忆被徐徐唤醒,他依稀记得他如此要求过梁北迟。
所以陈停说有人要梁北迟别吃止痛药,那个人是他,梁北迟居然听他的话。
南识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又觉得这样很公平。
他说好。
南识下午睡多了,晚上抱着电脑坐在床上写论文,梁北迟也在平板上处理公务,两个人各做各的事,南识却莫名觉得内心很平静。
大约是想到梁北迟明天就走,他不必再为今后的日子挣扎犹豫,反而生出许多不舍来。
他害怕梁北迟久留,却也是舍不得梁北迟走的。
敲键盘的指尖停顿了下,南识抬头看向对面床铺。
梁北迟也正好看来。
南识的心跳快了些,他小声开口:“明天我送你。”
梁北迟望着他笑:“好。”
山路难走,梁北迟还要赶去省城机场,太阳没升起就得起来。
他没忍心吵醒南识,等他洗漱完回房拿行李,却见南识起来了,正帮他收拾。
南识很喜欢帮他收拾行李,他大学因为离家近就没住校,但考研后太忙就搬去了研究生宿舍楼,第一次的行李就是南识收拾的。
梁北迟去了宿舍发现漏了好多东西。
南识往他宿舍跑了好几次,不厌其烦地送充电线,送杯子,送钢笔……全是些零零碎碎的小东西,其实楼下超市都能买到,可是南识非要一趟趟地给他送。
梁北迟那时候觉得南识是不是读书读傻了,时间成本是不会算吗。
后来南识走了,他有次到嘉城出差忘了带剃须刀,他突然很想南识给他送来。
他躺在酒店里失眠整晚,南识没有来。
陈停解释说打听到南识去外地做项目了,人根本不在嘉城。
梁北迟却清楚,就算南识在嘉城也不会来的,他们分手了。
他后知后觉地意识到,那时候的南识其实也不是为了给他送东西,那些东西根本不重要,南识只是纯粹想见他而已。
他也想见南识,所以千里迢迢从京城跑来这里。
“发什么愣?”南识锁上箱子起身。
这些年梁北迟总是会频繁想到他们的过去,南识的很多行为他有些明白了,有些依旧不太明白,那些明白的事令梁北迟替南识感到难过。
南识当年曾经那么喜欢他。
的确是他太差劲了。
村长得知梁北迟要走,几乎带着整个村的人来相送,被陈停给拦下了。
焦云实松了口气,小声跟俞恩博吐槽:“我们村长醉心面子工程,好在梁总不拘小节。”
俞恩博嗤笑:“梁总那是不想看见这么多电灯泡!”
焦云实看着梁北迟和南识的背影:“南老师真和梁总在谈恋爱?”
俞恩博:“这还有假?”
“我总觉得南老师这状态不像在恋爱。”
“那能是什么?”
焦云实摸着下巴评价:“像在应付上司作业。”
俞恩博:“……”
车已经在村口等候。
陈停拉着箱子走在前。
南识没和梁北迟并排走,他和他错开半步,跟在他身后。
梁北迟好几次都放慢脚步。
南识就又慢半步。
陈停将箱子放后备箱,特意给司机分了烟,让他稍微等几分钟。
结果他刚给司机把烟点上,梁北迟就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