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停微愣:“您怎么不和小南先生多说几句话?”
梁北迟坐进车内:“他不太想聊。”
陈停替他急:“那您不找找话题?”
梁北迟摇下车窗朝南识挥挥手:“下次吧。”
南识站在村口祝梁北迟一路顺风。
他从前和梁北迟在一起总是习惯性地盘算许多未来的事,但他现在却把梁北迟来大凉村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当成他们见的最后一次。
他们没有非见不可的理由了。
轿车渐行渐远,很快就看不见了,南识又站了会儿,小声说了句“谢谢”。
梁北迟没有追问他分手的原因,也不恨他了,还把他当成弟弟,南识应该心怀感激的。
故事从热烈追求开始,到平静说再见结束,这大概也是大部分恋人的人生。
他和梁北迟也难逃例外。
南识收敛心思,把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工作中。
晚上回来,洗漱好躺床上才发现梁北迟给他发了信息。
说他们到了,又说他惯用的钢笔不见了,问南识有没有看见。
南识起身找了找,很快就在被子下找到了梁北迟的钢笔,可他明明记得把钢笔放进行李箱的,难道真是他这几天精神恍惚出现幻觉了?
他给梁北迟拍了照。
南识:我帮你快递,是寄回老宅还是集团总部大厦?
梁北迟:村子寄东西不方便,你先放着。
南识:那我过几天去盘市给你寄。
梁北迟:这支笔是我爸最后送我的生日礼物,我怕快递出问题。
南识打的字又删了,原来是这样。
梁北迟:我空了去取吧。
南识盯住这话看了好几遍。
梁北迟还会来?
为什么?
俞恩博哼着歌从外面进来,见南识站在他床前发呆:“南老师?”
南识下意识将钢笔握在手里:“哦,你洗好了?”
俞恩博点头,笑眯眯看着他:“梁总走了你不习惯啊?”
“不是。”南识回到自己床上。
梁北迟习惯用钢笔,所以书房里收藏着各式各样的钢笔,南识手里这支通体银灰,款式十分老钱,很符合梁云阶的审美。
南识端详一番,将钢笔放在了枕头下。
梁北迟那句“空了来取”像个魔咒,时不时会被南识想起,他开始无端生出期盼。
十天够处理完京城的事吗?
不够的话,那半个月呢?
一个月过去了,梁北迟也没来。
南识又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过度解读了梁北迟的意思,或许他原本也只是随口一说,一个日理万机的人,怎么会真的特地跑来大山里取回一支钢笔?
他不是只有这一支笔可用,不过就是这支笔是特殊礼物,梁北迟舍不得不要,却也不是不可替代,如同他们现在的关系。
梁北迟觉得把南识当成弟弟还不错,但弟弟永远不可能成为他生命中的必需品。
南识消沉几天后,又良好地接受了这个现实。
他开始更加忙碌地收集样本,记录数据,续写论文。
和梁北迟偶尔联系,都是些琐碎的问候。
六月底的某天,南识刚从盘市医院实验室出来,外面下着倾盆大雨。
他没带伞,俞恩博折回去说要碰碰运气找人借伞。
南识就是这个时候接到梁北迟电话的。
风突然卷着雨丝往廊下斜入,南识往里退了退,听梁北迟问他:“在哪?”
南识将电脑抱怀里护住:“刚跑完数据。”
“在盘市人民医院?”梁北迟又问,“现在要回酒店吗?”
南识应声。
梁北迟:“我大概二十分钟到。”
南识这才听到手机那头同样是铺天盖地的雨声,他愣了半瞬:“你……在盘市?”
“刚从省会机场过来。”
南识有点懵,那头梁北迟在说往酒店方向开了,问南识具体房间号。
南识回过神,只好说他和俞恩博都没伞,被困在实验楼。
梁北迟没有犹豫:“别淋雨,我来接你。”
梁北迟来的比南识想象的要快,车刚停稳,后座的门已然被推开,梁北迟弯腰下来,陈停甚至没来得及从副驾下来给他打伞。
梁北迟低头朝南识跑来:“怎么不去里面等?”
南识看他肩头晕开的雨点,瞥见他疲惫中透着些许不适的神情,不由得去看他的肩膀,话也说的含糊:“夏天不冷。”
“风大雨急,容易感冒。”梁北迟接过陈停递过去的伞,一条手臂很自然揽过南识的肩膀将人往伞下拉。
南识这才想起来:“小俞还在里面,我给他打电话……”
陈停连连说不用:“我正好有点事,我等小俞一起走。”
南识没反应过来陈停在这里能有什么事,他已经被梁北迟搂着推入雨帘。
雨点奋力砸落在伞面,发出骇人声响,惊得南识下意识抱紧电脑。
梁北迟的手臂收了收,将南识整个人往身侧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