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面的事,你亲自去办。”齐烨梁吩咐道。
乔六接过,待看清密令后不由一惊:“师兄准备对仇家下手了?”
齐烨梁颔首:“嗯。”
“可是……”乔六犹疑道:“吕氏覆灭犹在眼前,我们这时再针对仇家,会不会太快了?若是卓、范两家自觉受到威胁,怕是会对我们不利。”
齐烨梁将毛笔搁置在砚台之上:“我本来的确打算再等一等。如今是仇家先送上门,既然终归要送他们一程,那提早些也无妨。”
乔六收好密令,领命而去。
***
寒风冷冽,大雪忽至。
京城被纯白所包裹,转眼便到了年关。
炉火升腾中,齐烨梁将熬好的汤药喂至江怀乐嘴边。
“我自己来吧。”江怀乐披着狐皮大鳌,想要接过药碗。
齐烨梁虚晃一下,避开江怀乐的手:“怎么,江公子嫌我伺候得不好?”
“我哪里敢嫌弃王爷。”江怀乐无奈:“一点小毛病,养两天便能好。若非正巧撞上万总管来府上,宫里又派来了太医,送了药材,我早就用异术给自己治好了。”
“就当给我一个机会。”齐烨梁喂完药,用丝绢替江怀乐拭去唇边的残留:“宫里这么一折腾,朝臣们估计都知道了。你病着,我若不在府里陪你,回头就该传‘侍卫失宠’了。到时候什么卓家王家又琢磨着给我府上塞人该怎么办?”
江怀乐仔细一想,齐烨梁所言竟也有些道理。既然摄政王爱演,那他姑且陪着吧。
“只是可惜时候不凑巧,”江怀乐遗憾:“去不成庙会了。”
“庙会年年有,明年再去便是。”
明年?
江怀乐被烛火晃得愣神。
齐烨梁说得太自然,自然到他似乎无比肯定,明年这时候,自己还会在王府,而且两人之间还是可以一起去看庙会的关系。
他与齐烨梁之间,一则是因为自己血仇未报,一则是因为齐烨梁需要他抑制顽疾。
可大仇终有得报的一日,至于他对齐烨梁的“药效”更是虚无莫测,倘若明年此时,两者皆了,他又有何理由继续留在王府?
江怀乐捉住绸被边缘,向上提了提。
“困了?”齐烨梁问。
“是有点。”江怀乐低声道:“许是往日用惯了异术,太久没真正经历过风寒了吧。”
齐烨梁转手熄灭了几盏烛火:“那就睡吧。”
“……嗯。”
江怀乐躺下,没一会儿竟真的有了睡意。
暖屋内,剩余的烛火偶尔跳动,在窗户上映出男人淡淡的身影。
新年之后,朝廷上最受瞩目之事便是春闱。
数年寒窗苦读,一朝终得为官。各地的举子们提前数月收拾好行囊,在家人的殷切希望中离开故土,赶往京城。其中只有少数人得以面见天子,鱼跃龙门。
放下墨笔,答卷交与考官,举子们的目光无不充满希冀。
放榜之日,有人欢喜有人愁。
皇帝对科举非常重视,定于太和宫召见进士,钦定名次。
召见当日,进士们依照宫中侍卫们的安排,逐次于大殿内站定。
万和顺略显尖锐的声音响起:“陛下驾到——”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进士们纷纷跪下,朝龙椅上那位一句话决定他们仕途的尊贵之人缓缓叩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