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拂晓,祈夜容若无其事的如常修习那皇后安排下来的功课,然而待她与傅母出了殿外置办些物什时,那些个宫婢宦官三三两两的聚首私语,目光闪烁。
她只作不在意,可唇畔却噙着若有似无的笑意。
昨日殿上,夏侯高岑一言既出,满座寂然,然而祈夜雷进初闻时面色骤变,不曾想反应最快的竟是他。
“夏侯大人,此等市井流言,大人岂可轻信如此。”
他顿言,只急忙走出案台下跪,“陛下,陛下!小女自幼体弱多病,常年幽居深闺,岂会与楚平王殿下有私谊,垦请陛下明鉴!”
御台上,瑾帝闻言后的脸色阴晴不变,“你……”
措不及防间,瑾帝下意识的看向魏长引,却见素来不以琐事为意的魏长引,此刻竟神色凝重的看着祁夜容。
他明鉴,他如何明鉴?
瑾帝正要开口,却见祈夜容却起身走了出来,她先向御座行肃拜大礼,只看了一眼夏侯高岑,那眸光清冽如寒潭照月。
“臣女斗胆,”她声音不疾不徐,“阿父所言确实不虚,陛下皇后,臣女自幼体弱多病,不曾出门,可若说与楚平王殿下有旧,倒也不算虚言。”
“什么!”瑾帝瞪圆了眼睛,“祁夜容,你可知欺君是重罪!”
原想听她为自己辩驳,若有些道理,此事也就此过去了,但是她居然就此承认了?
“父皇。”太子也连忙想替祁夜容辩驳,显然是有些着急了,“这......”
“然则。”祁夜容又开口道,“前些日子臣女遭贼匪掳走是幸得楚平王殿下所救,此事陛下与皇后亦知晓。”
“然王爷仁厚,那贼匪本就霸道横行,掳走的又岂有臣女一人,王爷所救下的女眷亦不止臣女。”
“不止你一人?竟是如此?”瑾帝忽而将目光转向魏长引,“楚平王,此等要事,你为何没与朕说明啊。”
魏长引也是被问道了点上,他神色自若般说道,“此事臣正着手查办,尚未及禀明,还请陛下恕罪。”
“祁夜容,那日陛下亲去千秋殿时,你为何不说。”皇后问道。
“回皇后,此事毕竟于我和那些无辜被掳的女眷而言是关乎到自身清誉,如今臣女尚在皇后身边服侍也罢,可那些女眷还都是普通百姓,若是被这些流言而损毁清誉,那便是如何也洗不清的。”
“如今,楚平王殿下有恩与臣女,可却因此流言而损了名声,臣女着实自愧。”祁夜容话锋一转,“可方才听得夏侯大人所言,臣女有一话,不知该不该说。”
“祁夜氏有话便说,何作故弄玄虚。”夏侯高岑道。
“说,朕不治你的罪。”
祁夜容扳指了腰身,“若是便以楚平王殿下救了臣女一事便算私相授受,那臣女想问夏侯大人一言,莫非夏侯大人府上女眷,从不与外男言语?”
此话一出,众人寂然。
瑾帝与皇后倒默契相视,然和诜却肆无忌惮的笑出了声,“哈哈哈......祁夜丞相,你倒是教女有方啊,能把女公子教得如此伶牙利嘴,哈哈哈......”
“你!”夏侯高岑闻言,白须颤动,正要反驳。
忽见太子起身走出案台,走到祁夜容身边跪伏于地,“父皇,祁夜娘子所言却有道理啊,如今只得祁夜娘子一人便被传言如此,若是那些被贼匪无辜掳走的女眷又该如何呢。”
“陛下,即便此事为虚,太子婚事仍关乎国本啊!”夏侯高不依不挠道。
瑾帝眉头紧锁,皇后适时轻叹道,“陛下,妾以为,此事不若暂且搁置,如今陛下也定了六公主与和诜世子一事,此事既已传开,又何必急于一时,不妨先等六公主与世子的喜事过了再作定夺。”
瑾帝被这大司空吵的头疼,皇后一言倒是解决了当下。
祁夜容抬眸望着高台上的二人,只见瑾帝沉吟不语,显然是被皇后所言说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