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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第六十五束星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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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可避免地想到:要是她懂得精灵的医术,不会让伙伴如此痛苦。要是她在风云顶不曾思考那些意义甚微的事情,不会让戒灵轻易得手。要是她早在夏尔就探查出戒灵的消息,领着弗罗多早些上路……

精灵有些撑不住了。她将脸埋进双手中,仿佛又成了几十年前那只无助的精灵,仿佛她不曾走过半个中洲、不曾增长一丝一毫的勇气和智慧,仿佛她还会因为自己的无力,让莱戈拉斯的面上出现鲜红的血迹。

她最看不得他、他们脸上的血污。最看不得。

但她能做的却总是有限。似乎阿斯翠亚学会一些,这世道便艰难一些,像是恶劣的玩笑。她的过去和未来永远都有迷雾在遮蔽,但她不再有镜子,看不穿自己。

阿斯翠亚并非此世的神明。

在埃尔隆德之家的最高处,光暗交接处的风有些凉。精灵觉得寒冷,却并未动作,直到她清晰地感知到,有个湿润、温热的东西碰上了手背。她闻见药草的清香,一双手将她的左手握住,于是她抬起头来。

即将消逝的月光里,阿尔温低垂着眼眉,嘴唇翕动。她握着她的手,轻轻揉搓着,按一下,又翻转过来。此时,她们手心相贴了。

阿尔温手心的温度透过一层草药,慢慢游到阿斯翠亚手中来。她们的目光在空中相遇,顺理成章地、相视而笑,谁也没有言语。直到年长的精灵将草药擦去,阿斯翠亚低头,才发伤口的结痂已消失不见。

何时受过伤呢?那晚在风云顶。她看不见这道伤,可她却看见了。

那阿尔温是否也看见了?她无名指上那圈、魔戒烫出的环印。阿斯翠亚悄无声息地、将左手抽了回来。

「谢谢您……」

直到这伤口完全好了,阿斯翠亚才觉得,是有些疼的。是有些疼的,但并非不可忍受的,弗罗多会赞同的。

「阿斯翠亚,他来了。」阿尔温站起身,目光是含笑的。

阴影繁茂的走廊上,精灵的脚步轻轻的,像落叶对大地的亲吻。霍比特人的脚步重重的,那样地一丝不苟、脚踏实地。云雀拍拍翅膀,从树影里窜出来,直直飞去。

黎明时分。

阿斯翠亚在柱子后、探出半个身子,见到了姗姗来迟的莱戈拉斯与皮平,精灵提着弓,还算得上精神,而霍比特人的脸色却已黄得像个土豆了。但即便如此,皮平在看清熟人的那一刻,还是飞奔着跑过来。

“蒲尔斯达!弗罗多怎样了!”

“他已脱离了危险,不必担心。”阿尔温答道,沉稳得令人放心,“弗罗多需要静静修养,待他苏醒,你便可以去看他了。但现在——”她朝皮平轻轻招手,后者将信将疑地靠过去。

阿斯翠亚听见了那低语。

“早餐!多么美丽的词语啊!”霍比特人惊叫起来,面色红润了些许,“我绝无异议,任何能填饱肚子的都是好粮食,精灵真是好心肠……”他随着阿尔温离去,步伐比方才有力了些。

那只美丽的精灵、似乎在促成一些事情。

走廊里是那样安静。时间流逝着,阴影里的花纹慢慢清晰,树叶的影子、雕花的影子、精灵的影子已是可以分清的了。叶的影子抱作一团,花的影子连绵开去,两只精灵的影子却格外独立,不近不远。

阿斯翠亚悄悄屏住一口气,她站起来、转过身。那时候,原本照在她面上的晨光错开了,从手臂与腰间的空白漏出来。

莱戈拉斯看那光线,并不刺眼。真正刺眼的,他过了一阵才敢抬眼看。

他看见她时,她也看见他了,那一秒钟,他们是彼此看见了的。但下一秒,他们颇为默契地、错开了目光,像战斗一般严谨。阿斯翠亚去看屋顶上草木的刻文,莱戈拉斯去看脚下陈白的石砖。

他们假装、有对自己更重要的东西。

空气有些凝滞,呼吸也不太顺畅。这世界有些虚幻,好像他们并不熟悉,甚至从未认识。他们默默紧张着、默默地搜肠刮肚,却得不出任何一句可以轻易说出的话语。不管是两百年还是两千年,他们从中找不出与此时相关的阅历。

会有人教给她吗?那他也有老师吗?

还是说这过分自我的感受,只有自己才能说清。

当月光完全隐没,太阳越过山峰时,他们的视线缓缓归于中心。在那一冗长的旅途中,他们透过脑海中的、漫游的星星,“看穿”了对方与自己相同的、难明的处境。

于是、终于,所有危险都远离了,仿佛他们是毫无罪责的,是可以卸下负担的。

阿斯翠亚的手指终于恢复了知觉,她又能感觉到指尖有一颗小心脏,向外敲着鼓点。幽谷城中不怎么冷了,她觉得很温暖。再看见莱戈拉斯时,她牵动嘴角,他也笑了。

他们是被彼此逗笑的,也是被自己逗笑的。

但被有趣的事物逗笑,那笑声是短暂的、低低的,他们继续无话可说,在一条纵深的、繁杂的,逐渐回温的走廊里。

莱戈拉斯又觉得胸中难受,甚至有了刺痛的感觉。他试图抚平那种错乱,却不可触及。他记得那是个恶作剧,罪魁祸首就在眼前。可过了几十年的时间,他不知还能不能问罪,按这片土地上的各种律令。

「阿斯翠亚。」

「莱戈拉斯殿下。」

阿斯翠亚看出他有话要说,但不知出于何种心理,她干脆走开了些,走到洁白的围栏边,将手臂叠在上面。她去看早已结束的日出,看直白刺眼的光线,并装作为此着了迷。

但她实在是没有看日光的,余光里,莱戈拉斯却看着日光、或是看着她吧。可阿斯翠亚希望他不再看了,希望他也走开几步、走到一个只能用余光推测她的地方。

到那时候,阿斯翠亚就能像此刻的莱戈拉斯一样微笑的。但她又执着的认为,自己一定会笑得用力一些、深刻一些,比他更快乐、更难过、更觉得主神是仁慈的。

因为不论是生活悠闲时,还是遭遇困境时,只要她记得,她记得没有一刻的阿斯翠亚是不想念莱戈拉斯的——面对那精灵本人时,她再也无法刻意地、将王国置于他前面了。再也无法刻意地、只提起那些伙伴而将他藏起来了。

可她该说吗,是否会很奇怪、很失礼?说我很想念您,这可以吗?会不会有谁不这么允许?会不会风啊、河啊,随便谁一听了都知道,这是某种起誓,是某种爱意……

「我听了您的许多故事。我后悔没有追上您。」

「阿斯翠亚,我很想念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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