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斯翠亚用箭头从锅中蘸取油脂,再经过火焰的洗礼,羽箭立即燃烧起来。箭矢毫无章法地坠落在戒灵之间,微小的火焰点燃斗篷、打散了那道阴森森的墙壁。
但它们并未因此被吓退,下一刻,它们便踩灭微小的星火,带着银灰色的铠甲迎难而上。戒灵又像乌云一般聚拢,山姆和梅里没找到木枝,然而他们挥舞着短剑、坚决地挡在弗罗多身前。
“给你!蒲尔斯达——”皮平向精灵手中塞了个游侠留下的火把。
眼前只有五只戒灵,看来它们并未到齐。阿斯翠亚紧盯着为首的那只,料想它便是安格玛巫王——它端起手中古老的剑,迟缓而凝滞。精灵则带着宝剑与火把、悄无声息地冲至它们面前。
“到山下去!”
弗罗多确信,自己听见他的精灵好伙伴这样说。但他又在某一刻变得不再确信。他的视线渐渐模糊,他看着阿斯翠亚在黑暗的包围中与戒灵战斗,用火把痛击敌人模糊的面部,那些沾染在戒灵身上的火焰,好像火山口喷出的岩浆,一股股地翻涌……
他确信除了他的好伙伴,还有谁在呼唤着他。弗罗多这么思考时,忽然被一只无形的手掌推翻、跌坐到了地上。凸起的岩石带给他毫无知觉的痛,而那金色的指环、终于出现在他手中。
像是等待了许久,至尊魔戒在月色的照耀下、是那样地美不胜收。
“不!弗罗多!”
山姆想要阻止他,但就在这时,在他们即将撤退的路上,突兀地出现一只高大的戒灵。那身影渐渐长大,直至遮蔽了他们眼中的月光。坎坷的路上,它默默伫立,手中握着一把闪着寒光的匕首。
命运流窜的风云顶上,持戒人的手指又一次、套在了戒指当中。
当阿斯翠亚察觉到不妙时,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她在慌乱中、将宝剑刺进戒灵的肩膀,这本不该对它造成任何伤害的,双方都是如此以为,但那伤口忽然冒出青烟,惹得那戒灵厉声尖叫——可哈穆尔,是渡口林中熟悉的声音,那真正的首领在下山的大路上。
精灵设法脱身,却被对方看出了目的。戒灵顺着剑柄抓上她的手背,利爪深深嵌入其中。那被火焰淹没的四只戒灵、跌跌撞撞地围拢过来,火舌越来越近,温度就照在脸上。
危机时刻,阿拉贡终于赶来。那些戒灵仿佛对此有所感应,从心底产生了畏惧之情。
趁着这一间隙,阿斯翠亚用力向敌人身上一蹬。她挥开围攻的戒灵,一得脱身、便立刻朝着弗罗多的方向赶去。
寒月当空,安格玛巫王的魔影对着空地刺下一剑。与此同时,一支短剑砍在它的脚边……
弗罗多清晰地见到了戒灵枯槁的形体,他的肩膀被匕首刺中,反击的手臂也瘫软下去。在艰难地、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摘下戒指前,他只见到阿斯翠亚的那张脸。她的色彩是那样清晰,与在可见的世界中无异。
比尔博叔叔是否骗他了?精灵的灵魂不全是银白色的。
“他被刺伤了,快做点什么吧!”山姆托着双目失焦的弗罗多,焦急地喊到。
阿斯翠亚跪到地上,一手抓住弗罗多的左手,与她一起握紧白宝石,另一只手扶住他的额头。这动作她铭刻于心,但她颤抖着嘴唇,念不出半句祈祷的话语……没用的,她没有那份属于精灵的恩典,无法驱散黑暗。
“蒲尔斯达?”
“看着我的眼睛,弗罗多。”她试着叫醒他,不知他是否还能听清,“两舌的花蛇,多刺的蝟,不要打扰他的安睡。蝾螈和蜥蜴,不要行近,仔细毒害了他的宁静……”
山姆不弄懂这精灵在做什么,却也不敢乱动。
在密林里、在长湖镇,阿斯翠亚什么也做不到……但如果,如果她眼里真有那棵圣树的光明,她或许能让他得到一个完整、宁静的夜晚……在光明的永生之地,他能见到穹顶上那些亘古不变的、无法被看穿的——
“很多……星星……”弗罗多的眼睛渐渐聚光,发出一声呓语。
戒灵从顶上的各个角落撤退,阿拉贡赶来时,发现了地上的一把匕首。“他是被魔古尔之刃所伤。”那匕首上缺了一块儿,待人捡起,便迎着晨光化成灰烬。
“魔古尔之刃?到幽谷还要有六天时间。”
精灵发出提醒时,肩膀上传来痛觉。方才弗罗多被匕首刺伤的疼痛,悉数在她身上重现。但真正受伤的人却平静了些许,他缓缓阖上眼睛,像是要去奔赴一个梦境。
她是否做了不好的事情?
“弗罗多?弗罗多——”精灵轻轻晃了晃他,见弗罗多又皱起眉头,急忙停了手,“六天太久了,他坚持不到那时。”她焦急地思索着,忽然回忆起一件事情。在长湖镇,陶瑞尔用一种草药救回了奇力,而那草药在王者手中、功效格外强大,“恩典不在我身,但阿拉贡,你知道你能做的比我多得多。”
她寄所有希望于他,而阿拉贡也定然不负所望。
阿拉贡望着双目紧闭的弗罗多,早已明白精灵话中的含义。
“你们在说什么?弗罗多会怎样!”
“刀刃的碎片会从伤口流向心脏,将他变成和戒灵一样的幽灵。”他说,“有一种方法可以缓解,用阿塞拉斯。但我傍晚探查过附近,没有那植物生长的迹象。”
梅里站在外侧,听他们将猪草说成救人的宝物。他还不能完全信任这位游侠,但蒲尔斯达却对他极其信任与尊重,他不懂为什么,但要紧关头,也不该去做怀疑。
“仅凭我没法治好他,需要精灵的医术。”
“现在就走!去幽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