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仅临和皇后大婚的那天,白故被关在了寝殿,他想去质问赵仅临为什么要这么做,可是他被层层把守,密不透风的高墙让他插翅难逃,为了稳固局面,也为了皇兄能够顺利下葬,赵仅临没能及时跟白故解释,但却逼问出李椿解药的下落,原来贵妃和皇后之争本就是为自己量身定制的陷阱,李椿毫不避讳地讲给赵仅临听,他一边说着一边笑着,狰狞的褶皱挤满了他的脸,下垂的眼皮几乎要盖住他的眼睛,小人得志的样子在赵仅临面前具像化了。
“但微臣真的没有想到,自己那个蠢妹妹竟然把凌儿逼死了。”李椿感慨着,可语气中没有一丝痛惜,只有对自己万无一失计划失败的惋惜。
赵仅临不想听这些话,只是一味地催促他赶紧把解药交出来,可李椿还在自言自语地讲述他自认为辉煌的计划,“我给她的剑上下了蛊毒,本是想用在你身上,我了解先皇,更了解先皇对陛下的判断,陛下一定会为了救凌儿不惜自己受伤,可我实在没有想到,虎符竟然在陛下手里,原来先皇殚精竭虑下的一盘大棋最后的底牌竟然是陛下。”他说完哈哈大笑起来,笑声中沙哑的带着喘。
“可是陛下,您原本是无懈可击的,可偏偏出现了一个白故!哈哈哈出现了一个白故!”李椿忘乎所以地大笑,而后剧烈地咳嗽起来,赵仅临实在听不下去,抬手唤来侍卫就要强行逼迫他开口。
李椿见状立马收住笑,他脚下虚浮往前踉跄几步,“陛下,现在微臣的命就是白公子的命,我死了,他也活不了了!这种蛊毒必须每隔三天用下蛊人的鲜血解毒,不然就会爆体而亡!”
赵仅临看着对方猖狂的样子,却无可奈何,他知道李椿如今的处境已经没有撒谎的筹码了,他抬抬手,侍卫心领神会地将李椿按在地上,赵仅临拔开绑在后腰的那把短刀,猛然划开了李椿的手心,宫女急忙端来玉杯接住顺着尖刀流下来的鲜血。
李椿疼的大叫,忽的又大笑起来。
“李相要帮朕共议政事,之后就暂居皇宫吧。”赵仅临不仅仅说给李椿听,更是说给众人听。
自那之后,赵仅临青睐李椿,又是赏赐补品又是赏赐金银的消息传遍了朝野,群臣纷纷议论,李椿的声望达到了鼎盛,同样,这种捕风捉影但却足以让人想象的消息也传到了白故耳朵里。
他被关在了深宫,身体明显感到虚弱,来来回回的太医络绎不绝,他回忆着之前发生的种种,忽然明白了什么,但他还是想亲口问问赵仅临,自己的那些猜测是不是真的。
这天,宫人又照例端来了那碗必须要喝的汤,白故知道,这肯定就是解自己毒的解药,他看着对方朝着他端了过来,“白公子,快趁热喝了吧。”
“嗯,先放下吧。”白故看了一眼不远处的桌子。
宫女有些慌张,她稳稳地端着又一次开口道:“白公子您还是,趁热喝了吧。”
白故抬眼看向这碗解药,心下了然,这是她的任务完不成吃不了兜着走,他没必要跟一个宫人过不去,但他想赌一把,赌赵仅临会为了这碗药来见自己。
“好。”白故端起那碗汤,假意要喝,宫人感到手上的托盘一轻,担忧转为欣喜。
可下一秒,那碗汤药匆然从白故的手里滑落,玉碗和地面碰撞,碎片散落一地,声音吓得宫人跪坐在地上,白故面色惨白,他用自己的佩刀悄然划破了自己的手心,而后在宫人抬头前剧烈的咳嗽起来,手心捂住口鼻,血渗了出来,砸在了宫人面前的地板上。
宫人大惊失色,“白公子!!”
“快来人!快叫太医!”宫人急忙爬起来喊道。
这个消息很快传到了赵仅临的耳朵里,李椿亦是知晓,比起担忧李椿更多的是恐惧,他没有骗赵仅临,蛊毒只有自己这一个解法。他没必要拿着自己的命开玩笑,白故为什么会吐血,一定不是因为自己!
赵仅临赶到的时候,白故的手已经被包扎好了,太医对此毒束手无策,只能开些补药,但也于事无补。
见到赵仅临来了,白故急忙从床上坐起来,刚要开口却忽然意识到周围人多眼杂,便又生生憋了回去。
赵仅临瞧出了白故的心思,于是抬手间将他们都遣散了,最后走的宫人随手带上了房门,白故见着门紧紧关上,这才开口道:“陛下答应了他什么?”
赵仅临知道瞒不住白故的,但也没想到白故会问的这么直白,他看着白故憔悴的样子,心里五味杂陈,一时间他又想到了之前白故说的话,他说只有自己变成刀有了不可撼动的权利,才不会沦为鱼肉,可如今他们依旧被裹挟着。
见赵仅临没有开口,白故似乎也明白了,“陛下,李椿断不可留。”
赵仅临轻轻摸了摸白故那只被包扎的手,“为什么要做傻事。”
白色的布还渗着血,赵仅临叹了口气,他没办法答应白故,李椿就像一根毒刺,可现如今这跟毒刺能救白故的命。
两人相顾无言,白故再也说不出话来,每一分铲除李椿的恨意,都成为逼迫赵仅临的尖刀,他爱赵仅临,他念着对方的良善,所以他说不出来,最后他撑起身体紧紧地抱住赵仅临,喃喃道:“白故愿意做陛下的弃子。”
赵仅临眼泪夺眶而出,他同样紧紧抱着白故,一直到下一碗解药被送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