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血在口中弥漫开来,两人的鲜血交融在一起,周子鹤只感觉到了一种味道。
悲伤。
极浅极淡的悲伤。
不对……
这血里还有一个人的味道!
周子鹤错愕抬眼,正好撞入伽音静如古潭的眸中。
“孽畜,还不松口。”北阴尊赶来,淡声呵斥道。
伽音不在意地挥了挥手。
“还疼么?”她看着周子鹤,目光移向她的腹部。
见周子鹤一身血污,她一拂袖带起一阵风,那衣袍瞬间洁净如初。
连同口鼻眼耳都为之一净,再闻不到那些肮脏的味道,只余一阵抚慰人心的冷香。
周子鹤一怔,回过神来,看着伽音手上的咬痕,瞳孔一缩,顿时慌乱起来:“师尊,我……对不起……”
她有些无措地重复着“对不起”,目光瞥见旁边的长剑,突然一把拿起剑朝自己的嘴割去。
“哐当——”
伽音手指一动,用法力将剑打落在地。
“舌头割了也会再长出来的,不必费这番功夫,”她拉起周子鹤的手,用白绸一圈一圈缠住伤口,淡淡道:“再说,我不会赶你下山。”
见周子鹤怔怔地看着绷带,伽音补了一句:“用法术缠伤口只是为了方便,既然你想要为师用手绑,倒也不是难事,只不过不大美观。”
周子鹤看了看手臂上绑得歪歪扭扭的绷带,怔了怔。
“师尊,你的手……”她站起来,盯着伽音的伤口。
“无碍。”伽音转身,将手遮在长袖之下。
“哎呀,你以为就你一个人是千年老乌龟?神君超脱三界之外,自然也是不伤不灭之身。”屈阳华笑道。
周子鹤却还盯着伽音的袖口处,如墨瞳孔越发漆黑。
“周子鹤,这些人都是你杀的?”北阴尊环视一周,皱了皱眉。
“我原本是要助无常师兄炼丹……”周子鹤抬眸看了伽音一眼,见她没什么反应,神色一黯,继续说:“但是他的血太脏了,我忍不住了。”
屈阳华赶紧上前说:“尊主,是段师兄他们先让她放血在先,不惜以血养血,在体内炼丹,此事不怪周师妹。”
“我何时说要怪她了?”北阴尊轻嗤一声,冷冷扫了屈阳华一眼:“是他们自己不敌他人,死了便死了。”
“任何人都是一样,就算是本尊徒弟,什么时候丢脸死在他人剑下本尊也不会给你收尸。”她意有所指道。
屈阳华无所谓似的掏了掏耳朵。
“不过段无常可是梦禅一直重点培养的弟子,他会不会来找你,本尊就不得而知了。”北阴尊对周子鹤说完,便一甩袖子向前走去。
周子鹤抬起眸,却已经不见了伽音的身影。
师父总是这样,她好像永远都抓不住她的衣角。
“还好没事,你还皱着眉做什么?”屈阳华看周子鹤似乎心中有事。
“师尊身体里那个人的血,我闻不出来味道。”
她从未遇到过这种情况。
周子鹤突然想到了什么,又问他:“既至虔敬,心怀踊跃,瞻仰如来,目不暂舍——是什么意思?”
“我第一次见到神君时,不敢直视她,村里大娘说过,直视神佛是为不敬,神君便说了这样一番话。”
屈阳华略一思索,便笑了:“意思是,如果已经到了虔诚恭敬的地步,心里也十分欢喜,在瞻仰神佛时,目光是一刻也舍不得离开的。”
“你师尊这是默许你盯着她看喽。”
周子鹤一愣,本想再问些什么,前头还未走远的北阴尊便传来一句叱责:“还不跟上,是要本尊请你们回去么?”
屈阳华对天翻了个白眼,便悠哉悠哉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