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眉州走了几步，一顿，又转过头来，轻嗤道：“那个废物还在那儿杵着，夜里被鸮女吃了，可不要怪我没提醒。”

周子鹤发现自己手上还握着陆绸的剑，这才反应过来她口中的“废物”是谁。

从刚刚便没看见她的人影……

半晌，终于在一处石山的角落找到她。

不仅是她，还有周围一圈鲜血淋漓的尸体。

尸体排列整齐有序，四个方位数量相同。

死状一致，都是全身上下被红线缠绕，红线像钢丝一样嵌入肉中，直直将人绞死。

周子鹤在伽音给她的书里看到过，这是阵杀术——“牵机阵”。

“牵机此阵，需意念强大者方可启用，阵中困者常在十人之内是为极限，不可再多，否则将受心魔所扰。”

可这周围一圈，少说也有二十来人了。

“你的剑。”周子鹤递上剑。

陆绸蹲着缩成一团，瘦削的肩膀有些颤抖，好似没有听见周子鹤的话一般，也没有接剑。

周子鹤收回手，坐在一旁，也不说话。

直到太阳落山，余晖照在陆绸染血的脸上，她才慢慢抬起了头，看了看自己沾满血的双手，颤抖出声。

“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想杀他们的，可是他们挡住我的去路，我没有办法……”

周子鹤不明白她为什么伤心，不明白为什么杀了人要哭，不过她明白一点。

“你是为了找人来帮我。”

虽然她并不需要。

陆绸微微一怔，看了她半晌，突然扑过去将她抱住。

点点湿热瞬间落在周子鹤的颈肩。

“明明他们昨日还在同我讨论着山下好玩的物什，今日就死在我面前，这山上与我想的完全不一样……”

等她哭够了，周子鹤的肩也湿了一片。

“你没事吧，他们有没有把你怎么样？”陆绸抬起周子鹤的袖子左看右看，神色有些担忧。

周子鹤却皱了皱眉。

“还有，我叫陆绸。”她眼眶尚红，终于展开笑颜道：“不是忧愁的愁，是‘绸缪束楚，三星在户’的绸。”

怎么回事？

她身上的味道，变了。

*

屈阳华见北阴尊没有回自己寝殿，反而去了华菁殿，便悄摸跟了上去，猫在门外偷听。

“此番比试，陆宫主都看到了吧。”北阴尊一顿，嗤笑道：“梦禅这次可真是亏了血本，谁不知道他就指着那个段无常突破返虚期，好将他吃了增长修为。”

陆将刑摇头笑了笑：“这么说来，那个没有金丹的丫头，真真是个怪物。”

北阴尊轻哼一声：“她现在就是一张白纸，培养一番必将成为见血封喉的杀人利器。”

“这恐怕不太可能，毕竟她是在伽音神君门下……”

“你又怎知伽音不会这么做？”

北阴尊打断了他的话。

“据我所知，伽音没有教她任何炼器炼丹的法子，就将她直接送上三宝聚顶之会，观同门杀人取血取骨，这不就已经开始在白纸上泼墨作画了么。”

“这么说来，我们岂不是要多多提防？”

她笑了笑，留下一句话。

“不必，她能不能活过今晚都难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