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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只羡鸳鸯不羡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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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更天的钟鼓还未响透,凤仪宫便传来急诏。萧婉仪攥着梁静淑的手赶到时,殿内已跪满太医,皇帝面色潮红,双目充血,掌心紧紧攥着半粒朱砂色药丸——正是太医院新制的「长生丹」。

萧婉仪望着他脖颈间暴起的青筋,忽想起三日前他宣许贵人侍寝时,曾说此药需以「相思泪」为引,方能见效。当时皇帝斜倚在龙榻上,指尖绕着许贵人的青丝轻笑:"听说你爱慕朕至深,每夜都要对着朕的画像垂泪?这便叫'情动则泪至,泪至则药灵'。"许贵人低眉顺目地替他研磨丹药,袖口滑落处,腕间果然有新旧交错的掐痕——传闻中为得圣宠自虐落泪的戏码,竟真被这帝王当了真。

此刻皇帝喉间发出咯咯声响,掌心的丹药正渗出暗红汁液,与许贵人腕间的血痕颜色无二。萧婉仪忽然想起梁静淑昨夜说的话:"那许氏不过是个替死鬼,真正的药引......"她攥紧袖中梁静淑塞来的香囊,里面装着的不是香料,而是许贵人房里搜出的催泪散。

"皇后......救、救朕......"皇帝伸出手,却在触及她裙角时骤然顿住。萧婉仪顺着他目光看去,见许贵人不知何时已跪坐在殿角,面上泪痕未干,却掩不住眼底的冷意——那根本不是相思泪,是得知自己被当作药引后的恨意。

殿外传来梁静淑的脚步声,她身着华服踏入殿中,指尖把玩着许贵人的鎏金步摇:"陛下不是要'相思泪'么?臣妾替您问清楚了——"步摇上的珍珠坠子落在青砖上,"许贵人的泪,早就在被您剜去心上人眼睛时,哭尽了。"

皇帝瞳孔骤缩,喉间涌上黑血——原来他以为的深情,不过是一场精心策划的复仇。萧婉仪望着许贵人起身时露出的护腕,上面刻着的"沈"字,正是被皇帝处死的前朝将军姓氏。她忽然明白,这丹药的药引从来不是什么相思泪,而是这深宫里,无数被碾碎的真心。

"来人,将许贵人拖出去......"皇帝的吩咐被剧烈咳嗽打断。梁静淑却轻笑出声,示意宫人呈上许贵人的供词:"陛下可知,您吃了半年的'长生丹',药引究竟是什么?"黄纸展开,上面血字刺目——"处子心血,辅以怨魂之泪"。

许贵人被拖出殿时,忽然转头冲萧婉仪笑了笑,那笑容里竟带着几分解脱:"皇后娘娘瞧清楚了,这宫里的圣宠,从来都是吃人不吐骨的药。"她的声音混着皇帝的咳喘,像极了太液池底的夜枭啼鸣,惊起满池寒鸦。

梁静淑指尖替萧婉仪理了理坠子,轻声道:"许氏已招认,药是她换的。"说着将密旨塞进她袖中,上面"许贵人因爱生恨弑君"的字样墨迹未干。萧婉仪望着皇帝逐渐凝固的面容,忽觉腕间被轻轻握住——是梁静淑的手,比平时凉了几分,却依旧坚定。

"这便是帝王的长生梦。"梁静淑望着案头玉瓶,指尖敲了敲瓶身,"用人心作药,用鲜血为引,最后却落得个暴毙的下场。"她转头望向萧婉仪,眼底映着烛火,"可我们不一样,姐姐。"

窗外晨曦初露,太液池的双生莲在晨光中轻轻摇曳。萧婉仪摸着袖中许贵人的护腕,忽然想起她眼底的恨意——那不该是深宫里的女子该有的光,却比任何丹药都要灼人。她握紧梁静淑的手,忽然明白:在这吃人的红墙里,她们的真心,才是最锋利的解药。

"以后莫要再碰这些脏东西。"她轻声说,将玉瓶投入炭盆。梁静淑望着跳动的火苗,忽然轻笑:"姐姐放心,比起丹药,我更想尝尝......"她凑近对方耳边,"你唇上的荷糖味。"

晨雾渐散,凤仪殿内传来新皇登基的钟鼓。萧婉仪望着梁静淑鬓边的玉簪,忽然觉得这满殿的丹炉灰,终是遮不住她们眼里的光——那是比皇权更亮的光,是在阴谋与血污里,倔强生长的,双生莲的光。

宇逸尘登基大典那日,萧婉仪与梁静淑皆着常服立于偏殿。新皇被搀扶着戴上十二旒冕冠时,两人隔着鎏金屏风对视,眼底俱是笑意——那顶沉甸甸的凤冠与太后金册,早在昨夜被她们锁进了库房最深处。

“娘娘,该受礼了。”女官捧着太后玺印上前,却见萧婉仪摆了摆手,示意将印玺交给一旁的宗室女眷。梁静淑晃了晃手中的梅子酒坛,冲她挑眉:“姐姐可知民间故事里,最自在的是谁?”未等回答,便拽着她往后殿走,“是那对云游四海的侠侣,而非困在庙堂的菩萨。”

殿后小厨房飘来荷香,萧婉仪看着梁静淑熟练地剥莲子,忽然想起方才大典上,当赞礼官喊出“太后娘娘上座”时,她们同时转身走向御花园的模样。宫人皆惊惶失措,唯有她们知道,比起坐在金銮殿上听山呼万岁,更想闻的是太液池的荷香,更想握的是彼此未戴护甲的手。

“新皇由宗室王叔辅政,梁家军已归镇西北。”梁静淑将莲子羹推到她面前,指尖沾着的甜汤在烛火下泛着光,“如今这宫里,再没人能管着我们了。”她忽然从袖中摸出两张通关文牒,上面盖着刚刻好的“凤仪宫印”,“明日便启程如何?去看塞北的雪,江南的雨。”

萧婉仪望着牒文上的“萧氏”“梁氏”,忽觉眼眶发酸。她想起十年前选秀那日,自己亦是这般坐在镜前,由宫人替她戴上金冠,却不知道这一戴,便将真心锁进了红墙。如今摘了凤冠,卸了华服,反倒看清了——这天下最珍贵的,从来不是什么太后之位,而是眼前人递来的一碗莲子羹,是能与她并肩看山河的自由。

子时三刻,两人扮作富家小姐混出宫门。梁静淑腰间别着的不是金镶玉,而是半块荷糖;萧婉仪发间插的不是东珠步摇,而是梁静淑亲手编的草簪。她们踏过御河桥时,身后紫禁城的宫灯渐次熄灭,像极了她们逐渐远去的前半生。

“看!”梁静淑忽然指着天边流星,拽着她跑到城墙上,“民间说对着流星许愿最灵。”她闭上眼睛,发丝被夜风吹得拂过萧婉仪面颊,“我愿......”

“愿我们此生不复相见红墙,只赴山水之约。”萧婉仪替她说完,指尖与她交握。流星划过的刹那,她们同时笑出声——这世上哪有什么长生不老药,此刻的风,此刻的星,此刻身边人的温度,已是最奢侈的永远。

三日后,江南茶馆的说书人惊堂木一拍,讲起紫禁城两位娘娘离奇失踪的奇闻:“听闻那皇后与皇贵妃,一个掌着凤印,一个握着兵符,却偏生要学那梁祝化蝶,逃出宫去做了江湖儿女......”听客们哄笑间,却无人注意临窗而坐的两位女子——其中一人正替另一人摘去鬓边落花,两人腕间红绳交缠,桌上摆着的荷糖纸,被风吹得飘向窗外的青石板路。

梁静淑咬了口刚买的糖糕,忽然指着河面上的并蒂莲:“姐姐你看,它们多像我们。”萧婉仪望着水中倒影,映着两张不再施粉黛的脸,忽然轻笑:“不,我们比它们更自在——它们困在池子里,而我们......”她握住对方的手,“在天地间,做了两棵会跑的莲。”

远处传来卖花声,梁静淑买下支芍药插在萧婉仪发间。阳光落在她们相视而笑的眉眼间,将红墙里的恩怨情仇,都晒成了轻飘飘的云。原来这世间最痛快的事,不是站在权力的巅峰,而是能抛开所有枷锁,以真心为舟,以爱意为帆,在这人世间,任意西东。

太液池的双生莲依旧年年盛开,却再无人记得曾有两个女子,在某个星夜逃出宫墙,将凤冠换成了花环,把皇权抛成了身后沙。她们的故事,终将变成民间巷尾的一段传奇,而她们的真心,早已在更广阔的天地里,开出了比红墙内更璀璨的花。

江南的梅雨季来得急骤。

萧婉仪躲在茶寮檐下,看梁静淑举着油纸伞穿过青石板街,发间那支芍药已被雨水打蔫,却仍固执地别在鬓边。她腕间红绳沾了水汽,与萧婉仪腕上的绳结在风中轻晃,像两只交颈的蝶。

“快尝尝!”梁静淑抖着伞冲进茶寮,怀里掏出用油纸包着的桂花糖糕,“巷口阿婆现做的,比宫里的芸豆卷还松软。”

糖糕上的桂花碎沾着她指尖的温度,萧婉仪咬下一口,忽然想起冷宫墙角的桂花树——那时她们总隔着宫墙互递蜜饯,如今却能在市井烟火里,共尝这口甜。

“明日去画舫听曲儿?”梁静淑托腮望着雨幕,指尖在木桌上划出歪扭的“萧”字,“方才听船娘说,船头的老琵琶手曾是教坊司第一把交椅。”

萧婉仪摇头轻笑,替她拂去肩头雨珠:“你呀,总改不了听曲儿要坐头排的毛病。”

“自然要坐头排。”梁静淑忽然握住她手腕,红绳在脉搏处轻轻震颤,“当年在宫里听《长生殿》,你总攥着帕子掉眼泪。如今我要带你听遍天下好戏,看尽人间团圆。”

三日后,画舫泊在秦淮河心。

雕花窗棂外飘来脂粉香,梁静淑却嫌那香气腻人,掏出随身携带的荷香包挂在窗钩上。琵琶声起时,她忽然握住萧婉仪的手,在她掌心轻轻写:“看,是《牡丹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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