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诸白终于明白她吊吊赖赖半天的原因,松口气道:“原来你想塞人,差点吓死我。”
她真是纳闷,镇抚司什么时候成了香饽饽,怎么一个两个都想来。
“我那儿庙小,放不下你家那尊大佛。”
太子是抱养,皇上又明显很亲母家,将来谁继承皇位还真不一定,朝中不乏有人把宝压在姬瑢身上,这要出个什么好歹,往小了说,是怠慢皇嗣,往大了说,影响朝局也未可知。
姬长荣自然懂她的顾虑,“有人盯上镇抚司,无非因你有点分量,又分量不够。你回来后,注定无法独善其身。”
“为镇抚司增加点筹码,你能少些麻烦。”
不得不说,她的话直切要害,一下点中了沈诸白如今最头疼的问题。
人与人之间的曲里拐弯太复杂,她既不擅长,也不喜欢,只想专心做好想做的事,不想卷入朝中争斗,可但凡她在镇抚司一天,便不可避免卷入权力的漩涡,更不提镇抚司从前出了名地爱搅和政事,她说她不站队,谁信啊!
那些人明着不敢做什么,暗地里故意使绊子,等着抓她们的错处,削弱她们的力量,肯定先从皇帝信任之人下手,挑薄弱处逐一击破。很不幸,沈诸白正是那个薄弱处。论关系亲疏,她比不上姬家,论能力手段,她比不上相国,论势力影响,她无足轻重,简直是祭旗的最佳人选。
等到回镇抚司,这件事仍然萦绕在她心头。
“唉——”
沈诸白端着茶盏,发出回来后的第五声叹息。
齐微不耐烦地抖腿,扭头对黄清皱眉,无声催促。黄清给她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她不知道沈诸白的心事,当对方为防齐微生出搞特殊的错觉,演一演三推三让、勉为其难的戏码,准备开口配合一下,没想到有人比她先快一步。
“别喝了。”
齐微丢过去一颗花生,于半空中划出一道抛物线,正投进杯盏里,水花四溅,溅沈诸白一脸。
黄清脑子空了一瞬,搞不懂身边人在想什么,她的自信在齐微一次次不可控行为中生出裂纹——先是三番五次逃跑,最后终于老实,结果又搞这一出,她顿觉有点后悔,不该以自己的名义将齐微引进镇抚司,万一将来又惹出什么事来……
没想到齐微也呆住,结结巴巴开口,“我不是故意的。”
好吧,她是故意扔,但绝没有瞄准杯子扔,只是个巧合,算沈诸白倒楣。更何况,沈诸白不是高手吗?她根本没用力,怎么会接不住?
两人都不知该作何反应,沈诸白倒挺淡定,抬袖擦干面上的水,终于正脸瞧二人。
“你那张官府通缉令是我签发。”
齐微立马跳脚,“为什么?你明知道我是冤枉!”
沈诸白放下杯盏,“你杀了那么多人,官府总不能坐视不理。”
“我什么时候杀人了?”齐微拔高声量,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嗯?”
“就、就一两个吧。”齐微认怂改口。
“一两个?”
“三四五个……”
“呵呵。”
“真的,我发誓!”齐微举起手比四,“反正绝不超过十个。”
沈诸白悠悠道:“我可以撤销你的官府通缉令,也能帮你摆脱追杀。”
齐微一喜,又立刻问道:“条件呢?”
“进了镇抚司,便要守镇抚司的规矩。”
“什么规矩?”齐微警觉,“送死的事我可不干。”
“放心,这里没人逼你送死。”沈诸白话锋一转,“不过危险在所难免,你最好考虑清楚,哪有天上掉馅饼的事。”
齐微面露难色,心里反倒踏实了点,对方若是一股脑光说好处,她才要怀疑是不是陷阱。
“我进来后,能随时离开吗?”
沈诸白给出肯定答复,“自然,镇抚司来去自由。”
有了这句话,齐微没有不答应的理由,反正等到时没了追杀,她再攒一点钱,想走随时能脱身,“好,我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