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釉白点头:“你好像跟他们很熟?”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老板所开走的小电动车,应该就是先前他借的那辆。
“等你那天是第一次来,后来又来了两三次,杨哥和苏哥人都很好,就慢慢混熟了。”
姜釉白还是有些搞不懂,只有三四次的缘分怎么就敢将自己的店铺交出,就算是她和常屿青确实没有异心,但是不是也太过于草率了一些,而且这是家西餐厅,又赶着饭点,一会儿真来人怎么办?
“常屿青。”她猛地抬起头来。
常屿青似能看穿她的疑惑般,将面前的披萨转到她面前,叮嘱道:“趁着现在人少,多吃点。”
姜釉白的猜想果然没错,在她咽下最后一口披萨后,接踵而至的客人纷纷到店,她被迫接了一堆单子有些手足无措地走到常屿青面前。
“薯烩羊肉、冬至布丁、明治排、通心粉素菜汤、奶酪焗通心粉……你确定你可以?”她趴在橱柜前,望着已经戴上围裙,看似有条不紊备菜的常屿青,又提醒了一声。
“应该大差不差吧。”
姜釉白心一凉,开始有些后悔为什么要搭上空余的一晚上来做苦工,而且还是一份有可能会因为难吃,或者图描不符而被骂的苦工。
她有些幽怨又瞧了一眼:“你确定不需要把老板叫回来?”
“他现在应该还在享受浪漫的二人晚餐,大概率会装作听不见手机铃声。”他快速将已切好的腌制羊肉下锅,然后在听到身后的烤箱叮一声过后,迅速取出一碟焗烤布丁递到她面前。
橙澄澄的焦香,混上蔓越莓的果香,再配上盘边的鲜切水果点缀,看起来还有些像模像样。
但压根没有客人点这道甜品啊!
姜釉白抬眼,只见常屿青又端了一杯奶昔:“你的饭后甜点。”说完他就又忙于炉火之中。
不过好在杨哥还有点良心,除了现点的两桌客人需要他自行发挥外,其余的大菜基本上已经提前炖煮,不至于让忙碌的两人更加焦头烂额。
送走最后一桌客人,已九点多。
疲倦的两人清扫完,就软趴趴歪倒在椅子上。
“做餐饮可比做家教累多了,要不是食材用完了,还不知道要来多少人呢……”姜釉白有气无力。
略微休息了几分钟的常屿青又再次站起身,去收银台前一顿捣鼓,便拿出两冰贴贴在她腕间。
“店里只有这个,先将就用一下吧,敷上会好受一些。”
冰凉的触感袭来,确实消退了几分酸胀,姜釉白偏过头,望向那被炉火还烤得有些通红的面颊。
因为束了一晚上的发带,他的双鬓处还有两道浅浅的勒痕,几滴未干的汗渍就嵌在那勒痕中,灯光一晃一晃,像是汇集而成的小潭,粼粼而闪。
但唯一不变的,是他俊朗的五官。她突然想起在礼堂时他穿着一席白衬衫向她靠拢的场景,白色总会莫名将人染上一分清秀与纯洁,又极大可能地展露原本的五官优势。怪不得总有人惊叹他换套衣服所产生的差异感,但或许,这才是他真正的样貌吧。
她抬起手遮住他的脸,店内昏黄的暖光就落在她的指尖,光晕扩散,将他的轮廓也慢慢变得有些模糊起来,连带着他身上的那件依旧洁白的白衬衫也变得朦胧起来。
朦胧再朦胧,是一片化不开的云。
朦胧再朦胧,是一半吹不散的帘。
“是不是你那位置有点刺眼?”那双熟悉的大手再次横于那片朦胧中,就像下午的高举,将那片日光洒了进来。
姜釉白的胳膊被轻轻抬开,身下的椅子再一转动,几乎大部分的灯线都落在她的脊背上,剩余几缕则落在他的额前。
光亮灼目,他稍微眯了下眼。
而她背着光,却仍能望上光。
“今天真的挺抱歉的,明明只是想来吃顿饭,却没想到连累你被迫做了一晚上的苦工。再休息一会,我送你回宿舍。”
其实她的疲劳多数是忧虑客户点单的菜品是否备齐,以及在客户品尝第一口时,会不会因为更换了主厨而对她们破口大骂,至于做菜、端菜、清扫等百分之九十五以上的工作都是由他包揽,她顶多在他最忙碌的时候递递餐具,以及最后抹两下桌子。
“要是真说起来惨的话,你这个做了一晚上的苦力工才是真的大冤种。”
常屿青一笑,轻声道:“我出的都是些体力活,只是累累身体而已,但你明明不爱交际却还在为我减轻重担,去张罗、去担忧,你更累才对。”
姜釉白微停一瞬。
原来他都知道。
那抹在她身前徘徊了一晚上的忧思与疲倦,像是被人直接重击了一锤,意识变得越来越浅,反而转为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情绪在她唇间堆积,不知不觉中,就让她笑弯了唇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