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什么会做西餐?”姜釉白轻声问道。
常屿青调侃道:“天赋异禀你信吗?”
“切。”她转过身。
常屿青立即起身转至另一侧,然后整个上半身都直挺挺坐在椅子上,正好可以遮住通往她面部的所有光亮。在确保她可以正常睁眼后,才缓缓道:“高中的时候在西餐厅打过三年工,生意红火的时候,就也去后厨帮忙,慢慢就跟着多学了一点。”
“高中?”这确实是她没有想过的回答,“那你晚自习怎么办?”
“我让我妈去找校领导申请的特殊走读,不用上晚自习,所以一到放学点我就可以直接过去。”
“那你父母还挺开明的,竟然会同意你不上晚自习去打工,感觉这在中式教育下还是蛮难得的。”老实讲姜釉白也曾尝试过翘晚自习去打工,但被那个女人抓到过几回后,她就彻底放弃了打工的念头,不想去听那些无私奉献论,所以就只能一个劲地读书,读书,再读书。
想起那个女人,想起过场,姜釉白一阵怅然。
或许是回忆过往,总能将以往的特殊记忆点清晰投影于现实世界,常屿青的脸上也是一阵怅然:“确实相对于普通父母而言,她们还是蛮开明的,但她们并不知道我去打工的事。”
“三年,你保密局出身能瞒那么好?”
常屿青露出一丝苦笑:“我一个人住。甚至我妈已经忘了她替我申请过不上晚自习,可能至今还以为我那三年都乖乖待在学校吧。”
“从高中开始你就自己住?”
“嗯。”
见他点头,姜釉白的声音越来越轻:“抱歉,我不知道……”
常屿青习以为常迅速收住脸上的怅然,嘴角露出一抹灿烂笑容,打趣道:“怎么,觉得我一个人住很孤单,很可怜?”
姜釉白抬头,认真望着他:“抱歉,我不知道你的生活是这么自由,这么丰富。”
字字铿锵有力。
常屿青眉心微动。
自由,丰富?
被管束森严的小孩会对这两个词近乎于一种执迷性的追逐,但潜意识告诉他,姜釉白应该不属于这类人,那她此地眼底流露出的一丝渴望到底从何而来?
常屿青越想参破,姜釉白就似有所回避地,将目光转移到身前的那串禾雀花身上。
他知道他不必开口追问,即便是开口她也不会回答。
而她也知道,有些问题他不会问出口。
常屿青站起身:“走吧,我送你回宿舍。”
姜釉白意外没有拒绝:“好。”
店门大开,盛夏的晚风吹了进来,两道身影渐渐平行,慢慢处于同一水平线上。
*
关于那晚的对话,姜釉白没有跟任何人提及,也没有深入探究,而常屿青同样选择缄默不言,只在三天后将杨哥转来的报酬又直接转给了她。
【杨哥的烛光晚餐进展十分顺利,这是他给的报酬。】
姜釉白盯着眼前的数字,迅速秒回:【什么报酬一晚上六百?】
【可能抱得美人归,心情愉悦,出手也阔绰。】
【服务员的兼职费约十五块钱每小时,我们那天不过做了三个小时,你作为后厨薪资报酬可能会稍高一些,但杨哥事后还给我们免了那顿饭钱,如此抵消就已经足够了,这钱我们不能收。】
正坐在那串禾雀花风铃下的常屿青盯着面前的消息,瞬间笑出了声,小服务员一见状立即凑了过来:“什么好消息能让你笑得这么开心,放出来给我也看看嘛。”
他脑袋一前探,常屿青就一偏转,如此反复了好几回,他只看到了那个钱不能收。
小服务员站直身:“害,这有什么可乐的,她这不是拒绝了杨哥给的报酬嘛。”
常屿青收起手机:“是拒绝了,但她打的是我们。”
小服务员一愣,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此刻楼上传来一阵尖锐爆鸣声,只见杨哥赤着上身,拎着两件衬衫就急匆匆跑了下来。
“江湖救急,你们说我选哪一件合适。”杨哥两臂一伸,舒展蓬勃的肌肉上,一件是粉白相间的格子衬衫,另一件则是嫩粉色的纯色衬衫。
小服务员用力看了两眼,一脸无奈:“这不都一样吗,都是粉了吧唧的。”
杨哥嘟囔了一声没品,直接转到常屿青面前:“弟弟,哥哥就相信你的眼光,你觉得哪一件跟你嫂子的粉色连衣裙更配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