暂居一年的宿舍,已经收拾的差不多了,惠的私物不多。
墙壁上的日历,已经划到交换生计划的尽头。
最后一次见威尔是十天前,见阿拉娜是四天前。
成绩单是由院校之间对接,交换生项目包含机票,明天下午一点,她就要离开这个国家了。
惠叹口气,在答辩上,为了优秀成绩,她说着冠冕堂皇的好话。
面对现实,惠理解出的真相,会被老师和教授们说大逆不道吧。
但大家都会默认的:
主流心理学就是权力的帮凶,再多的词语和概念来粉饰,也改变不了它在定义人类的灵魂模式。
主在判词,客在承担。
心理学是直接负责身体和心理的学科,而这个资本主义国家里,身体就是劳动力,保持心理健康,维持效率,完成工作伦理的内化。
汉尼拔操控着威尔的身体和心理,还可以用一纸诊断,葬送或维持威尔的职业生涯。
惠无法在汉尼拔身上闻到太阳的味道,他像木乃伊一样,用布料和香油严密地包裹腐朽的内心。
他吸引着痴迷木乃伊的同胞,却从心底厌恶憎恨它们,或许会轻蔑地视为异类。
惠自知社会经验有限,论理论,她说不定会被汉尼拔牵着鼻子走,他一定有一套自成逻辑的思想体系。
但人性和行动,汉尼拔不是神,就连上帝也被钉在十字架上。
被区区木头和锈钉。
床上的手机震动一下,她看了信息,来自汉尼拔的宴会邀请,时间是晚上八点。
惠看向衣柜仅存的紫色长裙。
。
出租车在别墅门前停下,惠下车,铁艺门没有上锁,她走进去,按响门铃,在等待的间隙里,她欣赏草坪花坛的自然生命力。
也在换算货币的数字。
她做不到无忧无虑,但也不会生出强烈的占有欲。
门开了,没有出现预测之中的奢华西服,一个女性站着,她的表情冷漠,仿佛竖起全身的尖刺,虽然一秒后就努力挤出和善微笑,但眼底的情绪像冬雪一样肃寂。
惠并不惊讶,甚至是预料之中,一出鹬蚌相争的把戏。
惠露出更圆滑朝气的微笑,浑然天成的甜美声线:“晚上好,阿比盖尔-霍布斯。”
少女的脸色瞬间僵硬,她的眼神流露出一瞬恐惧和逃避,并咽了口水。
惠:“我在报纸上见过你。”
阿比盖尔连呼吸都屏住了,她下意识后退一步。
惠:“对你的遭遇,我深感同情,但愿上帝保佑你能走出阴影。”
阿比盖尔恢复了呼吸,下意识侧身让开通道:“请进。”
惠:“谢谢。”
大门关上,惠按照记忆,看似熟练的走进餐厅,华丽的长桌上,铺着丝绸桌布,错落有致的摆放鲜花和蜡烛、餐具和食物。
是乍一看就会感慨,真是美景,胜过油画。
惠:还好来之前先吃了热腾腾的辣牛肉芝士汉堡和冰冰凉可乐。
阿比盖尔:“你是心理咨询室的常客吗?”
穿着休闲装和运动鞋的阿比盖尔,她的目光扫过长裙和珍珠颈链,定睛在蓝钻石上,“很漂亮的项链。”
惠抬手抚摸钻石,手腕上施华洛世奇的星形手链,一并在灯光下闪亮,也吸引着阿比盖尔的视线。
惠:“不是,我不看心理师。谢谢,这是我好朋友送给我的。”
阿比盖尔抿唇,挤出微笑:“这一定很昂贵吧。”
惠:“情谊更珍贵。”
阿比盖尔沉默,垂眸。再抬眼时,流露好奇:“那你是怎么认识了莱克特医生?”
惠:“一个巧合,我们算是校友。”
惠走到一旁的沙发坐下,宴席没开始,主人没登场,怎么能坐桌子边呢。阿比盖尔来到她身边坐下,一副好奇妹妹的样子。
阿比盖尔:“那你知道这场宴会是为了什么吗?”
惠在这句话里,看见了阿比盖尔的愉悦,她好似因此恢复了精力,连情绪都高涨起来。
惠:“大约是为我送行吧。”
阿比盖尔笑出声,未成年的少女笑得后仰前俯。
惠无视她的突然,继续悠悠然地说:“毕竟,我离开美国,应该就不会回来了。”
阿比盖尔看着惠,笑意还没从嘴角消失:“那真可惜,美国是一个很有意思的国家。”
惠:“难道汉尼拔还在梳妆打扮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