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辞述设想过无数次,如果时间永远地静止在这一刻就好了,让他目送衍欲离开,最后一次好好地看着他走,再也不要回来。
但少年天性使然,向往一切,天生就带着股不撞南墙不回头,不到黄河不死心的劲儿。
他贪婪不收手,想要的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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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月8日,返校。
经过一个国庆的沉淀,君立终于脱离危险,又能重新圈养学生。辞述和衍欲并肩登过教学楼前高得不正常如返校学生精神状态的阶梯,一句搭一句。
“君立为什么要整这种弱智一样的楼梯?看我们跟狗一样边爬边喘气很有意思吗?”
“你猜怎么宿舍楼都被淹了教学楼还好好的呢。”
“好见一学校。”
“支持。”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自身后响起,估计是临到台阶又缓了下来,精力十足地往上蹦。
感受到危险就快要扼住他们的脖颈,两个人默契地往边上闪了一下。
许奕扑了个空还差点摔个狗吃屎,多日不见开口就是一句:“我靠!”
“没人给你靠,你还是靠自己吧啊。”辞述象征性地提溜了一下他的衣服防止他摔得过于惨烈反过头来联手秦子喻讹他俩钱。
虽然不知道秦子喻会不会助纣为虐就是了。
“你俩一点都不够意思啊。”许奕两三下蹦完君立的神经台阶,站在最顶上像个发言的领导一样俯视他后桌和他后桌的同桌。
辞述:“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住嘴——”
“你真不考虑去澳大利亚和袋鼠打自由搏击吗?”
许奕:“……”
他发誓自己以后再也不会跳这么快,导致他来不及跑回去捂辞述的嘴了。
“你嘴这么毒能嫁出去吗?”
衍欲:“?”
许奕嘴快一时爽,发现衍欲正盯着他之后,速度在嘴前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甩了甩书包跑上楼了。
一直到上课,班里才坐满了人,一个两个慢吞吞得像是要前往刑场赴死。
徐绛早八百年就在办公室守株待兔,盯着监控里的兔跳地鼠洞一样落座却迟迟没有动作,直到打铃后两分钟才从教室后门飘进来,鬼一样收了本小说,又幽幽地穿过寂静走廊,飘到讲台上。
她把那本封面粉红的书往讲台上一放,拍了拍手:“好,停。说件事啊。”
“学校来了通知,后天举行开学典礼啊,首先最重要的纪律一定要好。别的班我管不着,爱叭叭叭叭吧,我们班的我抓到一个罚扫一周啊,就扫你们数学老师心心念念的84套公寓楼。其次就是那个仪容仪表,”徐绛扫视一圈,“我大概看了一下,班上没有头发特别长的男孩子。女孩子呢,首饰就不要戴了,妆那是明令禁止的,你们也知道——但是我呢,还是可以浅化一下的,虽然我也开学吧。哎对陈子衿你那个头发记得扎一下,就一天碍不了什么事哈,扎起来也好看的。”
陈子衿吐了吐舌头:“哦。”
“开学典礼那天统一穿校服啊,别给我整那些奇奇怪怪的什么玩意,比如cosplay啊,这种东西你们等高三成人礼再去弄。”
“剩下没什么好说的了,举旗还是班长举,”徐绛划拉了一下群聊消息,话锋一转,“哦对,还有个重量级的。”
“啊?”
“干啥呀,不会是要考试了吧?”
“这才开学一个月,死乌鸦嘴别叫行不行。”
“你有病是吧。”
……
徐绛在讲台上观战三分钟,手撑着头叹了口气,除了最开始那个“啊?”整齐划一一点以外,又开始各讲各的,叽叽喳喳跟夏蛙一样。她并不是很想承认自己是个养青蛙的。
三分钟以前才提到的纪律跟个屁一样,风一吹就散味了。
“ladys and gentlemen,stop,ok?”她伸手做了个向下压的动作:“后天晚上呢,学校会在操场上举办一个篝火晚会……”
“wo——!”
“hu!”
“呀嘿!”
“我靠!”
徐绛:“……”
没有人能无痛成为动物园园长,除非你是高2415班的班主任。
她站在讲台上看着底下这群不知道什么种类的生物吵吵闹闹,等他们自个儿意识到不对劲安静下来,才又重新开口:“行了啊,虽然说你们是第一届享受的吧,但也别太激动。几千个人窝一个操场上不吹空调还烤火,学校真是有钱没地花,还不如拿点钱去修修你们那破破烂烂惨惨淡淡的宿舍楼。记着,不许乱跑,有谁要早退到办公室来找我,九点钟之前全部回教室集合,听见没?”
“听见了——!”
还有突然拔高调的,给许奕吓了一跳。
他往边上歪了歪:“热火朝天么?有点意思。”
秦子喻目不斜视嘴不留情:“怎么朝天,给你后边绑一根加大版炮仗点燃了‘欻’一下起飞么?”
“我靠你!”
辞述默默把桌子往后撤了点,以防误伤了他那堆垒起的书。
教室里沸沸扬扬了半天停不下来,每个人都为此兴奋不已,不寻常的事碰上想在一起的人,一切就都变得极具吸引力,诱导人为之欣然。
辞述记得那个时候的自己打开桌子,似乎要找什么东西,却遍寻不着。
大概是什么不太重要的东西,不然他不可能漫无目的地翻翻找找无果,然后无意之间看见了那个遗落多时的宝蓝色礼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