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叶闻言,身子微微前倾,眯起眼睛仔细瞧了瞧王荀的牌,眉头渐渐皱起,神色间透出一丝不耐。
今日手气实在不佳,怎么打都是输。
这两日下来,他的小金库都快被掏空了。乔叶摆了摆手,语气中带着几分烦躁:“不玩了不玩了,没意思,朕睡觉去了。”
……
正值金秋,粮食丰收的时节。
云岭郡的田野间,稻浪翻滚,金黄一片。百姓们弯腰耕作,脸上洋溢着满足的笑容。其中一位壮汉擦了擦额头的汗,目光落在不远处的树桩上。
雁辞坐在那儿,头戴一顶草帽,手中握着一支笔,正专注地在纸上勾勒着什么。他的身边围着一群孩童,还有三五个大人,静静地看他作画。
这两年,雁辞身为云岭郡的郡守,除了处理郡中政务,还闲来无事在县里办了个学堂,免费教孩子们读书识字。
村里的百姓和孩童对他敬重有加,视他为良师益友。
壮汉走上前,笨拙地从怀里掏出一个橘子,憨厚地笑道:“君长,俺昨天上山摘了几个果子,给您解解渴。”
雁辞接过橘子,微微一笑,也不推辞:“谢谢二壮了。”随后,他将橘子递给身旁的一个小姑娘。
她是雁辞指定的小班长,平日里管着学堂里的孩子们,颇有几分小大人的模样。她接过橘子,一层层剥开橘皮,清甜的香气顿时弥漫开来。
她将橘子分成几瓣,分给周围的小伙伴,又挑了一瓣最大的,递到雁辞嘴边。
雁辞张口尝了尝,酸甜的滋味在口中化开。他眯起眼,伸手轻轻抚摸小姑娘的额头,笑道:“真乖。”
小姑娘脸上虽没什么表情,心里却早已乐开了花。
二壮见雁辞对孩子们温柔有加,忍不住试探着问起他的家事。
雁辞笑了笑,说自己今年三十六,还未成婚。
二壮一听,顿时惊呼出声:“君长,咱俩同岁,俺孙子都六岁了,您咋还没成家呢?”
雁辞一愣,仔细打量二壮。
因常年田间劳作,二壮的面容显得比他苍老许多。他有些难以置信地反问:“你孙子?”
二壮憨厚地点头,指了指不远处一个正冲雁辞傻笑的小男孩:“喏,那就是俺孙子。”
雁辞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那孩子满脸鼻涕,笑得天真烂漫,心里不由得泛起一阵感慨。
在他那个时代,三十六岁未婚未育并不稀奇。可在这古人寿命短暂的世界里,早婚早育已是常态。
二壮三十六岁便有了六岁的孙子,那他成婚时,岂不是还是个毛都没长齐的孩子?
二壮见他沉默,便热心地提议:“君长,要不俺给您寻几个合适的姑娘?也好有个知心人陪着。”
雁辞摇头,语气淡淡:“不必了,我身子有疾,无心婚娶。”
话虽如此,他的心思却早已飘远。想到远在上京城的小太子正往这边赶来,他的心便忍不住悸动。
三年了,那道稚嫩的身影在他的记忆里已渐渐模糊,可他对承陵的情意却愈发浓烈。
午夜梦回时,他常梦见承陵蹲在地上哭泣,问他为何不要自己。那时的他,无法接受承陵的感情,也无法直面自己的心意,只能选择逃避,逃得越远越好。
可他没想到,逃得越远,思念却越深。
如今,他再也无法压抑心中的情意。他想,若是承陵再寄来一封信,他定会毫不犹豫地回信。承陵想要什么,他都会给。
可自那以后,再没有一封信寄到云岭。
雁辞以为,承陵已不再爱他。他正打算放手,以自己的方式默默守护太子,直到南巡的消息传来。
那一刻,他的心再次悸动起来。
雁辞说的是腿疾,可二壮显然理解岔了,以为他是下三路有问题。
一时间,二壮脸上露出几分唏嘘之色,心里暗暗叹息:多好的一个人啊,怎么就……那方面有问题呢?
他忽然想起,雁辞是从上京宫里来的。听说宫里的人,都要割了下面才能进去。想到这里,二壮不由得心生怜悯,觉得真是可怜。
雁辞瞥见二壮的神情,便知他误会了。
但他也不愿多解释,只是淡淡一笑。有些事,话说多了反而徒增烦恼,不如随它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