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季安示意了一下床头那边:“文书还在床上,你去看看。”
陆琰抱起他回到床上,等把人安置妥当后才拿起文书。粗略扫了几眼,也便明白的朝廷的做法。
“挖渠啊……”陆琰扶起下颔,“林大人这边人手怕是不够用吧,所以你打算怎么办?”
“也不是完全不够,看看侍卫能招到多少人了。”
陆琰嘴角勾勒出一抹浅笑,故意压下眉:“看来林大人已经想好法子不需要我了。”
林季安学着他的样子:“侯爷还有其他法子?”
陆琰故作苦恼:“嗯,兴许吧。不过现在我还有另一事要告诉你。”
不用林季安猜他也知道陆琰要告诉他什么:“我知道,我让玄武兵告诉我了。影卫那边探查到什么了吗?”
陆琰含笑看着林季安,真不愧是他喜欢得紧的人:“没有,除了玄武兵,影卫没有发现其他人的踪迹。中毒蹊跷,所以我请太医来看了。”
“太医那边怎么说?”林季安神色有些紧张,他原以为那些人在牢狱里肯定不会无缘无故中毒,哪怕逃过玄武兵的巡查,影卫多少会探得些消息。
“太医说这种毒就是比较常见的一类毒药,不管是论色还是论味,很轻易就能察觉。只是它作用够猛,服下两刻钟内便能让人七窍流血而亡。”
“两刻钟?”林季安道,“这么说来玄武兵里……”
话说到一半,林季安没有接着说下去。陆琰既然全程没有提到关于玄武兵的问题,那么这其中定有让他信服的理由。
陆琰知晓他的疑惑,也就解答了:“玄武兵是军中精锐,我曾带过他们一段时间,他们训练严密,与外界接触甚少。这次过来的时候陛下虽说让他们跟着,但人却是我亲自挑的。而看守牢狱的那些人,关于他们各方面的人际关系,我可以说是熟悉。”
陆琰停顿了一会儿,然后无奈冷笑了一声:“哼,这样一来,他们具体是如何中毒的还真是个迷了,手段挺厉害。”
林季安抚了抚陆琰的背:“别急,人无完人,总会有突破口。牢狱中不是还有存活的人,按照这么区分的话,他们应该就是普通百姓了吧。”
陆琰握住林季安伸向他后背的手指,在掌心中捏着,淡然一笑:“是啊,当时他们跟着那些个山匪闹得厉害,就让他们在里面吃吃苦头,现在已经被吓坏了。”
“那死的那些人的尸体……”
陆琰竖起一根手指放在林季安唇边:“他们都‘烧掉了’。”
这样啊。
望着对方别有意味的双眸,林季安点了点头:“好。”
“林大人!”
霎时惊天动地一声喊,赵奕明风风火火从外面跑进来:“累死我了总算把那太监收拾了一顿,你的伤还好吧?没恶化吧?”
他大喘着气看向房中的人:“欸,陆琰你回来了。”
可后者只听到赵奕明那句关于林季安的伤的那句话,扭头看向林季安:“伤?怎么了?”
林季安本是不想多说,疯狂使眼色暗示赵奕明少说两句,奈何这位太子殿下眼不疾嘴又快:“方才宫里不是来人传圣旨了嘛,你知道来的是谁,那位把自己摆得高高的普公公啊。林大人接圣旨跪了挺久的吧,猜也猜得到。得了起来,明明林大人脸色差成那样也看不见,还要这里东讲一句那里讽刺一句的,要不是我过来把人拽走,连个文书都要磨蹭半天再给呢。哼,这心比天高,这眼力,怪不得混不到父皇跟前,要不是他嗓子够尖,当个四处跑腿的都便宜他。现在在城西好好受着吧,端不到百碗药别想歇着。”
解释半天,赵奕明松了口气,见林季安房中有碗水,刚想上前喝两口,不过片刻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在江宁这么长时间,赵奕明早就没有刚开始来时对这里条件的各种嫌弃,现在也不是对这碗用过的水有什么别的不满。只是单纯认为它应该给更需要他的人——比如说床上歇着的这位。
目光瞧过去时,赵奕明以为他们两个人还是注意着自己这边的,却没想到他们早已忽略了他。
陆琰眉头紧锁盯着林季安被子下面的伤口处:“你的伤我看看。”说着便伸手想去掀被子。
林季安一手握着被子一手拦住了陆琰:“没事,反正伤着也是那样,我不下床就是了。”
拦着陆琰的手还是他被划伤的那只,其实这道伤口已经结痂了,痛也感觉不到,可陆琰见了还是不敢跟林季安拉扯。
“那个我说……”赵奕明张了张口。
那边两人还在对峙,无人回应。
他本想说要不要叫个太医来看看,但床对面的桌上放着药箱,陆琰对这些的伤的了解不比太医差,还是算了。而且看这情形,自己似乎也不好待在这里。
“两天没回来,我先去睡一会。”
与方才的情况如出一辙,他的话没有任何人回应。赵奕明表面无情跨出门,还特贴心地关上了门。
“林季安。”
陆琰低声喊着他的名字,很少见的,不,应该说第一次,林季安感觉陆琰生气了,是边叫着自己名字的那种。
“伤口要是裂开不及时处理,愈合得很慢的。”语气又放弱了。
林季安的本意就是不想他太过担心,但这样好像适得其反了。
“好,我知道了,你帮我换药。”
衣服解开,纱布还没拆下来就已经能看道渗出来的血。陆琰沉默拿来药箱,开始给林季安拆纱布。
“圣旨来的时候我不想耽搁,起来穿衣的时候一下动作大了,应该是那个时候扯了一下,后面跪着的时候一会用了些力,其他的就没了。”
林季安盯着陆琰的眼睫处,继续道:“别生气了。”
可后者还是没出声。
这药箱里的金疮药是太医从宫里带来的,也就是说是属于药效最好的那一种,虽然可以好得快一些,但撒在伤口处的疼痛感可不会减弱。
“嘶……”林季安蹙起眉,虽然有些撕扯,但也是养了两天的伤,不应该啊。
陆琰撒药的手一顿,俯身对着那处伤轻轻吹着,然后再继续撒药。以此往复,等到药将伤处盖得差不多了,陆琰这才停手。
白皙好看的腹上留下这么一道伤,实在不应该。陆琰重新卷上纱布,独自黯然。
“陆琰。”
林季安带着几分腔调又唤他:“侯——爷——”
“阿琰?”
被叫的人一怔,有些不自然:“没有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