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持对燕沄说道:“施主和施主妹妹是哪里的人?”
“我们是从琉绮来到漼渊的,望主持大师不要介意。”
住持温和地说:“当然不会——小施主可否愿意来我们沉香寺修行?”
余悦说:“愿意。”
住持道:“既可以削发为尼;也可以带发修行,当个俗家弟子。”
主持说话时,余悦一直咬着牙看着燕沄。住持便道:“小施主放不下凡尘,那就来我寺做个俗家弟子吧。学了一身本事后,方能更好地守护你所在乎的人。”
住持带着余悦走了,不一会余悦又返回来,问燕沄:“姐姐,你叫什么?”
燕沄差一点就脱口而出自己的名字,生生咽下去。她笑了笑,对余悦道:“我叫游戏。”
余悦走了。
寺庙梵音袅袅,香烟缭绕。燕沄顺着原路返回,走出了寺庙。又从阶道下去,在阶道上可以碰到一些人正往山上走,应当是去烧香拜佛的信男善女。
燕沄在阶上看到了熟悉的面孔,她和明迟易擦肩而过。明迟易旁边还有一个年轻男子,那男子拿着一管笛子,笛子在他手中飞快地转动着。
之后燕沄每隔一个月就会去沉香寺看望余悦。沉香寺是漼渊最有名望的大寺院,一年四季去那里拜佛的香客总是络绎不绝。在山间的阶道上有人和她一起上山,也有人向山下走去。
不知不觉中,三年转瞬即逝。
这天,燕沄依旧打算去沉香寺,在路过集市时买了一大包点心提在手里。那老板娘多给了她一块,她吃着那块点心,香甜的气息一直萦绕在唇舌间。她喜欢吃点心,那是在琉绮就有的习惯。琉绮有各式各样的糕点,那边的糕点做的很精致,无论是外形还是口味都无可比拟,堪称独步。
但她发现余悦也很喜欢吃点心,大概是儿时经历所致,让余悦无法避免喜欢吃甜的。
春日的阳光洒到山上,给这座高山增添了一层明亮的色彩。这条长阶她已经走过很多次了,她轻车熟路地上了山。
她在寺里七绕八拐,来到一个偏远一些的院子。她靠着门站着,从里面传来清脆的读书声,拖拖沓沓。院里整齐地摆放着书案,那些小孩摇头晃脑地跟着一个和尚读书。
燕沄站在门边听了一会,直到亘古不变的钟声穿透整个寺庙。钟声响起,那些小孩也坐不住了,纷纷起身冲出了门外。那都是一些俗家小孩,家里供不起小孩去学堂上学,只能送来寺庙读书。
她站在门外等着,直到那些小孩都走的差不多了,余悦才从里面出来。
余悦看到燕沄之后,展颜笑了笑:“你才来,再不来我就又要悄悄下山了。”
燕沄拍了拍她的脑袋。
学生们已经陆陆续续走光了,她们俩走进这个偏僻的院子里,走到一间屋子的门槛上坐下。燕沄把包着点心的纸拆开,递给余悦。
余悦拿起一块,放在燕沄的嘴边:“你先吃。”
燕沄接过来,对她说:“最近过得还好吗?”
“还好,就是山上太清净了,”余悦眯着笑眼,“下个礼拜我通过比试就可以下山了。”
“哦,是吗,什么时候?到时候我来找你。”燕沄看着余悦眼角眉梢的笑意。
“不用了,我自己回去,你在家里等着我就是了。”
这时忽然下起了雨,淅淅沥沥。廊檐下挂了一些灯笼,灯笼的末端用绳子结了一些纸片。那些纸片随风飘荡着。
燕沄站起来拈起一张纸片,上面潇洒豪放地写着两行字:
只恐夜深花睡去,故烧高烛照红妆。
燕沄又拈起一张,这一张的字迹稍微工整一些,却只有一行字:
清风明月不用一钱买。
她复又坐回门槛上。
“那些其实是来寺庙上香的人写的,寺庙的和尚把它们挑拣了一些出来,挂在这。这上面的字条已经换过很多次了。”余悦道。
“你会往上面写吗?”燕沄问。
余悦摇摇头:“不会。”
“为什么?”
“至少我在这里修行过。况且,这些都是会消逝的,”余悦抬头望着那些纸灯笼,“我能往上面写的东西很少,只是一些消遣罢了。”
她们在门槛上坐了很久,雨虽然不大,却一直下着,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