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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传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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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寂此时身体勉力支站,眼神视线一片模糊,两支手臂又被左右两名军士反绑在后背押着,根本动弹不得。

王绾眼神凶狠,他知自己再无退路,可这名良将自是不能留给新国君,否则后患无穷!萧琮此刻驭手挽任马缰一声大喝,车旁的三四名甲士飞一般跃上大车合力上箭,而在这电石火光之间,城墙上静默的甲兵一刀斩在了王绾的手上,顺至将谢寂从城墙上拉下,那支长箭发出极嘹亮的声响,不偏不倚地谢在了王绾的心口!

碰壁于萧王室,王绾绝望了,也伤心了。

那一刻,他痛楚地咀嚼了自己种下的苦果,也真切地咂摸了命运掌握在别人手里的滋味,眼中是泪,心头是血,却没有半点儿奈何。萧王室在后周国君臣面前的冷漠高傲固然事出有因,身为当年当事人,时常负疚的王绾确实没有责怪萧王室之心。

高耸的城墙视野分外开阔。

遥见穿戴黑金色战甲的潞州兵马遍野杀来,后周官军一排弩机似乎滔天洪水前的一道短堤,眼看便要被洪水吞噬,王绾不禁开怀大笑:“天意也!萧氏也有今日,王爷已是老夫手下败将也!”

萧璟再不理会,转身一声令下,掌旗司马将晴空下的大蠹旗猛然划来飞舞得一大圈,猎猎作响!随着黑色的“平夷”字大旗在天空翻飞旋转,无数牛角号呜呜吹动,长长的队伍迅速合拢,恰似一条黑色长龙突然收缩。

萧璟的万余王师原本环列在城墙数围之外,其他的铁骑则一字长蛇地排列在这个巨大的红环之外。后周官军开初列阵阻击王师,王师始则愕然,继则欣欣然地在外围作壁上观,只要看后周官军笑话。

荒寂之下的城外,已经乱纷纷铺开了一场奇特的攻杀。

萧璟骑兵人多势众,而后周国力久衰,诸般装备老旧不堪,战马岁齿老幼不齐喂养精料不足蹄铁日久不修马力极是疲弱,马具笨重且破旧失修,兵器铜铁混杂长短不一,每骑士箭壶只有五六支长箭。

更有甚者,这五万兵马是叛徒束绥捧着王命金剑从三城紧急凑集而成,各军状况不一相互又无统属,冲杀起来全然没有章法。唯一能激励将士的,是王绾事先下的全数夺同州城中百姓财货的劫掠令,否则,还当真不知能否发动得第二阵多头冲杀?

王绾一死,后周军心已散,不乏有为活命挣功的庾将反戈杀向后周官军!而拼杀中的萧璟远远已见城门大开!熊熊火光中,几名庾将挟着一玉色少年向外城空阔之地奔来!

……

刚入四月,京中便传来捷报:萧璟率二十万大军渡河北上,一举攻克同州,正挥师南下猛攻庾国腹地。独孤氏立即派出干员出建邺对抗,萧璟则筹划设立太原郡,方过三月,又来捷报:萧璟大军连克庾国榆次、新城、狼孟等大小三十七城,庾军连连败北。萧璟直觉太过顺当,深恐独孤氏中庾军诱敌之计,连忙赶赴三川郡商议。谢寂认为萧璟顾虑不无道理,提出:为防万一,派老将石守信率五万精锐铁骑猛攻建邺以为策应,使庾国不能从侧后袭击军师。萧璟欣然赞同,请准上邺慕容氏,当即命谢寂率兵北上策应。

及至入冬,谢寂军传来捷报:建邺大小城邑全数攻克,险要陉口全部占领,斩首六万,庾军败兵三万余逃出中原之地!已经赶回建邺的萧璟立即亲赴晋畿,正式设置太原郡,辖晋畿与建邺之间全部新得的大小四十余座城池。

在此期间,萧璟大军东寻庾军主力不遇。本欲猛攻剩下几大州府,又恐激得庾国调遣捷云边军回防,遂休整两个月。次年开春挥师南下,一举攻下庾国北岸的两大要塞高都、汲城,斩首八万。拔城不多,庾军主力却大半覆没,以致逃到北漠还溃不成军。萧璟接着挥军东进,准备领军入京。

……

凌乔昏晕着,掀帘进来的人面露不悦,粗着力放下一碗稀饭,那碗饭是真稀啊,连米粒都见不到影!

那人用力地捶了捶桌子,倾身过来用手探了探她的鼻息,发现还有气:“呦!今日还活着呐,那还躺着干嘛,来吃饭!等着下人伺候?如今在这儿我们可都听即墨姑娘的,你虽是占着使君夫人的名头,但使君对谁更上心我们还是看得出来的,说不定等平夹王登基以后,陛下念着使君大人的从龙之功,连即墨姑娘都要封个郡主,你呀,还是好好想想怎么去求求姑娘,让你继续苟活着!”

凌乔衬着昏暗的光线笑起来:“从龙之功?卫兖倒是识时务!可别忘了是谁给你们王爷送的诏书,若论从龙之功,意究竟谁才有资格?你们从前在我面前伺候,今儿虽说要换个主人女君什么的,你又有什么好骄傲,不也还是为奴为婢,笑话谁呢?她要做什么狗屁卫夫人我拦不着,恰好我也是做久了,做够了!”

女使被气得脸色发红,用手指颤着向凌乔那边,“好…好!卫夫人既可以一口气说这么多,想必是很有力气,那今日的饭也就不用了…”

她端着粥汤扭着腰出了门,凌乔则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翻了个身。

听说萧璟已经攻进建邺,沈南齐和独孤氏败逃,那她就是死,也要看到沈南齐和独孤氏被斩于刀下的模样!

女使刚出来,就有了人过来小心翼翼地劝她:“林儿姐,这样的话,里头那位迟早会出事啊,即墨姑娘就不担心使君回城后怪罪?”

“这有甚的!”林儿瞥了她一眼,语气漫不经心:“即墨姑娘说了,里头那位是自己要绝食的,咱们也没得办法,只好任由夫人去了!况且,你以为她之前怎么失踪的三个月…咱们姑娘知道内情,所以才敢这么做,使君回城,说不定会因此更宠爱于咱们姑娘呢。”

*

贺珠泪一身收腰的绵缎粉袍,革带上简单地悬了块芙蓉玉,不仅有少女天然的妩媚与灵动,还俏生生地流转出一种英姿飒爽的开阔之气。

这些日子在军营中,因为既是从前平夷王的未过门新妇,又对平夷王有过救命之恩而受了不少优待,一旦得了什么好东西那都是紧着她的,特别是平夷王在攻入建邺时命人快马加鞭地送来几匹雪山狐皮做成的狐氅,衬得她温婉灵动若水的娇憨,更是令无数军士为之心折。

她刚路过临水的街道,就听见有人在窃窃私语,虽然刻意压得低,但还是听了个清楚,虽是听了个清楚,她也还是要装作懵懂无知的样子问上一句:“她们在说什么?”

旁边跟着的映食则捂住嘴笑起来:“她们都在说,贺娘子要做皇后了!敢情我们姑娘原来是凤命,那一般人家还真消受不住,所以说有失必有得,日后人们提起咱们贺娘子,只会说您是母仪天下的大庾皇后,您那个妹妹只是个命短君王的普通妃嫔,还说她压焦一头,这回她可是比不上啦!”

贺珠泪妆容素净,仍显出病愈后的苍白虚弱之态,只是多日将养出了一种触不可及之感,眉目之间也稍稍透出几许威严来:“多嘴!我虽是贺氏养女,却也从不肯自卑,我在意别人的目光,生怕她们说上半句我的不足之处,我书画一绝,女红骑马射术无一不精通,可饶是如此,母亲父亲仍更关心疼爱于我那身体娇弱的妹妹。有一天,她嫁人了,那天她美灿如神,叫我生美,所有人的目光都在她的身上,虽说是侧妃,可是听说她婚后的地位是连正妃也比不过的,大皇子专宠于她,千般可怜,万般娇纵。我那时嫉妒,我说我一定要嫁的比她更好,上天果真又眷顾了我一次,我不仅得到了心上人,还做了皇后!”

贺珠泪覆着面纱在僻静的小街巷穿行,在此刻事未安定的时刻,有这么一位曼妙身姿的女躯在街上穿行,自是会招来各种异样目光,可是谁也不敢招惹,因为女郎所环之佩且属于王府。

仍是有不长眼的。

贺珠泪绕道走过街角时,冲过来一道清瘦的身影,脸上惬虚,身体畏缩着。

弄脏了她日白的裙纱,实在难看的很,想到这,贺珠泪的眉头不自禁轻轻一蹙,目光对上的那刻,突然出现的女子已然跪了下来,用力地擦拭着她裙角那块脏污之处,谁知她太过用力,连贺珠泪都要被她拉扯到地上。

心绪越来越乱,她狠抓开女奴的手:“够了!”

手腕反被一握,往里塞了什么东西…

“娘子勿怪,奴是使君府的奴婢,只是家中有急事匆匆赶回,这才冲撞到了…还望娘子宽宥!”

映食知道贺珠泪并不想追究,便替她喝令道:“娘子心善,素来有名声,你且快去忙急事,日后走路万不可如此莽撞,同州城的贵人还是多的,可不是每个人都像我们娘子这般!”

那女奴忙叩首:“是是,奴回去后一定日日感恩娘子,叫娘子日后顺遂无忧!”

贺珠泪反应过来,轻声吩咐道:“知了,映食,我们回府罢。”

映食扶住贺珠泪,只觉她的身形竟是不稳,似被惊吓到了。

女奴规矩地垂着头,默了片刻,确定两人的身影消失在街角,这才飞快地跑回了使君府邸。

守在门口的两小厮逮住了她,目光疑惑:“不是说了,除了采办的使婆,都一律不许出府么?你且去了哪里,速速报上名姓。”

女奴却不以为然,从腰间拿出两枚香囊,“即墨姑娘喜欢闻云水阁的夜来香,特意让我去买了来,你们阻我,怕是不认识我!你们且去院里问问,即墨姑娘院里最得脸的大丫头是谁?而即墨姑娘的身份…也不用我多说了吧?”

小厮们面面相觑,在收了她几两银子后,终于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她进去了!

……

精美的一支珐琅簪,宝蓝色的玉石和绿色的翡翠在灯下辉映着,光灿夺目。

映食讶然:“这么名贵好看的簪子,那女奴哪里来的?怕不是偷府上的东西!”

贺珠泪反转过簪子,确认是那日卫夫人所赠:“卫夫人来同州城了?为什么我没收到一点消息,你做了什么?”

映食俊俏的小脸开始发白:“我…姑娘…”“不必说了!”贺珠泪反应过来,“你还在记恨她叫我来同州城的事!”

映食噙着泪,泣道:“她自己是个不本分的,姑娘将来要做皇后,何必与她走得这么近,那卫兖虽说也是从龙有功,日后会是个重臣,可是他终究为太后和沈南齐效过命,说心里没有点隔阂,谁信啊?就凭卫兖的势力,陛下将来定是要将卫氏一家除而快之!反正都是将死亡人,姑娘不该与卫夫人相交过深,免得将来伤心不说,还极有可能会被她攀咬一句忘恩负义!反正今后桥归桥,路归路,那是再好不过的了…”

贺珠泪不禁喃喃感慨:“这簪子我之前没收,今儿收了,那总该回个礼!明儿一早,你同我带上薄礼去看她,她…说不定是有难…”

清晨的同州是忙碌的,店铺开张官置房门,长街大道处处都在洒扫庭除,自从萧璟入京后,街上便渐渐热景了。

因为顾忌华车招摇过市而引来过多目光,贺珠泪的重帘辎车避开了熙熙攘攘的长街大道,曲曲折折地在羊肠小追中多绕了半个时辰。

这使君府小厮自然不敢拦住贺珠泪,只能眼巴巴地看着她进去,而门口始终候着一位清丽的小娘子,正是昨天在街上冲撞到她的那位!

小娘子躬着身行礼:“娘子,请随奴才来…”

小厮使眼神示意来人去通禀即墨猗,奈何她们步履匆匆地就直往西侧院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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