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无津催促她:“别笑了,然后呢?”
“然后?然后大师兄只好拿出自己的私房钱来赔给那位大娘,就当精神损失费了,好歹没告到爹那去。师兄后来说他肉疼死了,再也不敢偷懒了。”
……
说话间,已经到了无名堂。
吃过晚饭后,裴腴追问那座碑究竟是怎么回事。
相无津搬了躺椅,正舒舒服服地躺着。
闻言道:“那碑说来话长。其实也没有人能说清楚它的来历。几十年了,那碑自己会跑,像长了脚一样在撩雾山和樵青山间跑来跑去。一开始大家见了还会害怕,但后来见多了,反正它也不伤害上山的人。那些传得沸沸扬扬的谣言渐渐没了,大家也就不当件稀奇的事看了。”
“这碑有趣,又来历不清。民间说书人借此把它说得天花乱坠,编出了各种稀奇古怪的前世今生来。目前流传最广的也是大家最一致相信的就是一个上山砍柴的樵夫遇见一位山妖,两人结为夫妻的故事。”
裴腴听得认真,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等待后文。
相无津见她的样子不免好笑,微微摇头,小孩子心性。
“传说中,有一天这位其貌不扬的樵夫在最平常不过的清晨上山砍柴,他意外发现了一棵被雷劈了一半的树。奇怪的是那树一半身子明明被劈得黑焦,但没被劈到的部分竟然正常生长,叶子都是绿油油的。樵夫见了于心不忍再砍倒,于是每天上山的时候都会来看看它,还和它交流说话。”
“日子就这样过了五六年,有天他上街遇见了一位新来的卖菜的姑娘。那姑娘姓木名瑶,气质轻灵毓秀,樵夫渐渐爱上了她,在他忐忑不安地向她表面了心意以后,没想到木瑶竟然答应了他。”
“两人于是喜结连理,平平淡淡地过着日子。就这样过了几年,直到庐泉发生了接连的旱灾,河里的水少得可怜。木瑶就是在这几年中染上了不知缘由的病,且越来越严重了。樵夫急得四处寻药寻医,然而都没有结果。直到有天一位老修士找上了他,告诉他:‘你知道你妻子为什么良药难医吗?你也不细想一下,你妻子大大小小的病都是因为什么?又都是如何痊愈的?’老修士的话点醒了他。”
“确实,木瑶极少生病但一旦生病就很奇怪,无缘无故地生病又自动地、无缘无故地好转——细想一番,似乎她生病时常在冻害、虫灾的时候,等这阶段过去她就好转了。其实也算不上生病一说,因为木瑶身上没有确切的症状,只是很虚弱。他先前只是以为木瑶仅是天生身子骨弱,自娘胎起就带的病根。现在想来……”
“最后樵夫从老修士口中印证了自己的猜想——木瑶八九不离十就是一只精怪,恐怕是花精或着草精一类的。就这样樵夫心思重重地回了家……”
裴腴听得认真,相无津却突然止住了话头,自然地道:“行了,今天就到这里了,该睡了。”
裴腴:……
在她幽幽的目光中,相无津神态自若地打哈欠伸懒腰,收躺椅,进房间了。
……
第二天一早,裴腴被那个没有听完的故事折磨得睡不着觉,一早就起来了。
她在院中等了相无津半晌,也没等到他起床开门。
裴腴没有办法,只好压下满肚子的牢骚出了门。
街上。
裴腴意外地发现街上正热闹着。
有两队不知道是哪家的修士正在……裴腴眯眼瞧了瞧,看架势是在找人。
两队修士明显是同一目的,而之所以说他们是两队,是因为他们身着不一样的校服。
一队的校服以白金为基调,袖口袍边皆绣有细细金浪纹理,个个用白或金色绑带束起马尾。看着干净利落,很有气派。
另一对都身着白蓝袍子,但没有另一队那么出彩,引人注目。
巧的是,两队修士裴腴都认得。略出彩的那对来自岐岭敛琅阁,另一对竟然是最近熟的不能再熟的鄱阳梨家了。
他们两队泾渭分明,有那么几分合作的意思,但更多的是分头各找各的。
裴腴等了一会,终于看清了领队手里的画像——是一名很漂亮的女子,神态略有几分讥讽和锋利。裴腴想起来了,这画上的人不就是琅阁的小师妹詹灵媚吗。
裴腴这下想起来了,当初觉得梨骊给她一种熟悉的感觉并不是因为曾经见过梨骊一面,而是因为梨骊叛逆蛮横的态度实在很像这位小师妹。
但这位小师妹最近又犯了什么错呢……裴腴压下疑问,打算回去问问相无津。
裴腴身后,那些懒散散地找人的温家弟子很快拐进了一家饭馆,一行人顿时消失得干净,颇有种懈怠解脱的样子。
似乎是不大乐意办这项差事一样。
裴腴不多时就到了福来客栈。
裴腴禀知梨蓉后就去了梨骊的房间。梨蓉看样子像是想开不少。
“裴姑娘,你来了。”梨骊早醒了,正倚在床头处啃苹果。
那苹果被她啃得惨不忍睹,牙印翻飞。
声音轻脆非凡,咬得咔嚓咔嚓响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