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熙想张口说些话，然而她一时也不知道还有什么更好的注意，便提醒她说：“阿姨肯定会很生气，情况不对你就赶紧跑。”

如何坦白之后只有泪水和悲伤，那就快快跑远一些吧。

“放心吧，我要是挨骂了就来找你玩。”向早倒是豁达，脸上不见半点焦急。

“还有文遥呢，她最聪明了，”连熙放松地向后靠，等到脑袋触碰到柔软的靠背，她悠悠地说：“好想她啊。”

向早故作轻松的表情陡然崩塌，为了掩饰异样，她边低头点单边说：“我也是，不过等她回来肯定会拍出更精彩的内容，这么想一想，等待也似乎不错。”

二人相视而笑，向早也暂时忘记了其余的烦恼。

或许所有的事情最后都会悄无声息地过去。

可是事实不会如此简单。

晚上，向早回到家后，照例卸妆洗澡。等门一打开，热气争先恐后地从浴室里探出头。

吹风机轰隆作响，发丝在空中飘舞，向早随意摸了把脸，待可以重新看清眼前的一切后，内心挣扎一番才把吹风机放下。

发尾挨着手臂，带点湿乎乎的潮意。向早打开电脑继续追昨天还未看完的电视剧。

深夜1点多，向早放置桌上的酒瓶已经见底，她也终于看到了男女主在雪地之上拥吻的场面。

偌大的白色之中，蓝色似乎代表了幸福。

向早也为这份来之不易的幸福而流泪。

在纸巾快要耗尽之前，向早接到了杜桥衡的来电。

“喂？”

杜桥衡原先酝酿了许久的淡然没有半分可以伪装的机会，他听清了向早的哭腔，说话的声音愈发轻柔：“你还好吗？阿姨那边我会去向她解释。向早，你……”

他已然克制不住自己，焦急让他整个人快要失去理智，连带着声音听起来也很不稳：“是我的错向早。今天太晚了，明早我会直接去找阿姨和叔叔说清楚。”

“不是……”向早的嗓音沙哑，摸不清杜桥衡的意思，说：“我刚才在追剧，女主原先过得太苦了，所以我看到她和男主在一起之后有点感慨。”

说实话他是不是也哭了？

电话那头是长久的沉默。杜桥衡清浅的呼吸声透过听筒传到向早的耳朵，像是一场纷飞的雪。

“喂？喂？你还在听吗？”向早把电脑放到一边，摸了摸被压麻的腿。

“嗯，”杜桥衡站在夜幕之下，抬头仰望着高楼的一处窗户，用晦涩的嗓音问向早：“你，怎么突然会想，会……呼……”

向早听清了最后那声颤动的尾音，她的睫毛也开始抖个不停：“杜桥衡，我不能再继续逃避下去了。”

短暂的关闭听筒后，向早才能放心开始滔滔不绝：“你从来都没有欠我什么，反倒是我一直在麻烦你，不论是高中还是现在。你以前经常鼓励我可以去找寻让自己开心的方式，你孜孜不倦地带着我去探索这个城市，后来我总是想我一定要早点离开这个地方，就像一只鸟，我要飞得离我妈远远的，这样我就再也不用和她吵架，也不用经常为了她说的一句话而崩溃。”

许是方才激动的情绪还未平复下来，加上酒精的催发，向早的眼泪再一次在这个深夜溃败决堤。

“可是你走了之后我又回到了原点，我好不容易才交到一个好朋友，你怎么就一声招呼都不打就走了啊？你跟她们一样，说好了我们要一直当朋友，但是没有一个人跟我遵守这个约定！”

“我不会伤心吗？我不是你们的朋友吗？我……我明明一直都把你们当成我的好朋友啊！你给我拍的照片我都好好留着，每个人都在夸我很漂亮，可是只有我知道这是你给我拍的！除了你之外就只有我知道！”

大肆发泄一通后，向早就把电话挂了，手机被她丢到床脚。她的脑袋晕乎乎的，现在除了睡觉外，旁的什么也不想再去管。

就这样睡去，带着愤怒和眼泪。

楼下，一处安静的空地上，杜桥衡举着早已被挂断的电话，喉结不停滚动着。

就这样站着，带着悲伤和愧疚。

人究竟要以什么姿态面对过去才算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