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究竟能感受多少回夏天?
燥热的风侵袭走在黄昏色街道的每一个人的皮肤,连掩于表皮之下的细胞也跟着歌声的节奏鼓动。盛夏急于抓住八月的尾巴好让它的气息再浓烈一点,凌晨在外边散步,很容易就被满溢的热给打湿身体。
向早受不住地扯了扯领口,原本挺直的腰背随着走路的步数增加而逐渐弯下,前方即将步入拐角,她看见有几把长椅伫立在那儿时眼睛立刻放出了光。
好似看见了什么精美的宝贝一般,向早脚趾暗自用力防止奔跑的时候将拖鞋甩出,确认好自己准备完毕后,下一秒犹如离弦的箭一样向木椅狂奔而去。
等到身体完全放松的那一刻,向早才想起来还有个人跟在自己后边。她慌忙坐直身体,心虚地望向杜桥衡,见人慢吞吞地走过来,她耸耸肩笑道:“你快来坐啊,走了这么久不累吗?”
杜桥衡的步子还是不急不缓,“我还好。”
长椅上的落叶被她用手扫去,两个人挨得很近。向早神色不太自然地往左边挪了一点,随手将没喝完的玻璃瓶放在两个人之间,然后也不说话只看着人笑。
“向早,”杜桥衡将瓶子拿到手上举过头顶,从前端的街灯迸发出的光穿透玻璃瓶给他的眼珠染上了色彩,“我脸上有东西?”
向早前倾身体,眯着眼盯着他的脸玩味道:“没有啊,我就是看看而已,你这么小气?”
被她胡乱冤枉一通的杜桥衡随着她颠倒黑白,“看什么这么需要这么专注?你这一整天不是一直都看着我?”
杜桥衡不再去欣赏漂亮的玻璃瓶,而是将目光移到了向早的头发上,淡淡提醒一句:“你头发乱了。”
向早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辫子,发现耳边有几缕头发散了下来,应该是刚才在海边跑得太快,风把它给吹散了。
想着现在又没其他人在场,向早干脆往后随意一躺,无所谓道:“我明天会织一个更完美的的辫子,等会儿我把碎发挽上去就行。”
道路上偶尔会有车路过,除此之外,离这条街道不远处还有几家正在营业的酒吧,遥遥望去,人头攒动。安静和喧闹被一道看不见的屏障隔离开来,两个人坐在长椅上发呆,谁都不想打破这份短暂的感觉。
最终,向早打了个哈欠,舔了舔干涩的嘴唇,百无聊赖地扫了眼四周,对着杜桥衡提议道:“我们要不要去那边玩玩?”
她说的那边自然是酒吧,杜桥衡连视线都没往另外一条街看,一口回绝她:“不去,明天还要看日出,你确定进去了不会到第二天早上才出来?”
向早对自己的酒量也算心知有数,整个人尴尬一笑地缩了回去,脑海中回想起俩人以前在一块玩时他总是这个样子,当然也有可能是自己有时候的想法太离谱了些。
她认真分析,时不时抬眼偷看杜桥衡一眼。
没想到这人会突然用只手握成拳放在自己的脑袋上,向早条件反射地抬手,一双手就此握住了杜桥衡的手腕。摸着手中温热的腕骨,向早觉得有些空落落的,脑子一抽便问道:你喜不喜欢镯子?”
“什么?”杜桥衡抽回手,状若无事般将手插进了裤兜里,整个人懒懒地站着,看起来散漫极了。
向早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刚说了什么,又觉得这个提议实在很让人心动,于是依言又问了一遍:“我觉得你手腕带点东西好看些,给你推荐镯子怎么样?”
“什么样的?”对向早的提议来了兴趣,杜桥衡想听听她到底想干嘛。
向早摸出手机,在网上搜了几张男生戴手镯的照片,顺手将人拉到自己身边一块看,“喏,就是这些,有银镯和玉镯,还有其他的款式,你看看。”
她把自己的手机递给了杜桥衡,任由他仔细挑选。
过了好一会,杜桥衡看完帖子后将手机还给她,见人眼巴巴地瞅着自己,他感到好笑道:“你怎么突然想看我戴这个?”
“就是突然想到了。”
说着,两个人相视而笑。
散步散了好一阵子,向早突然冒出一句来:“杜桥衡,你以前都是咋过的?上学两点一线,上班三点一线?”
“我不是老古董,没这么无聊,”杜桥衡回忆道:“上学的时候除了家和学校,我还会经常去找朋友玩,有的时候会出去外面拍照,地方不定兴致来了就走。工作了能去的地方就更多了,大学时攒钱去了周边几个国家玩了玩,总之就是到处走。”
街灯坏了几个,导致路过这里的影子会迎来和夜晚融为一体的景象。向早认真听着他的分享,时不时会插进去问一句:“那你有没有拍照留恋一下?你说的那些地方是不是都很漂亮?”
“没进林漂亮。”杜桥衡丢下这句话。
“真的假的?”向早忽而瞪大眼睛,惊讶不已:“你忽悠我吧?怎么可能呢?”
自己在进林生活这么多年了,好看的不好看的地方都去了个遍,上网的时候时常会刷到别的地方的美景,杜桥衡说这话是认真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