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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今生无余期(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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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竟然没有一丝察觉,但是那些矛盾的地方也能够得到解释了。

原来他喜欢自己。

真的好变态,好猥琐,但是看到那张脸,以及那双眼睛,奚落的话不仅没能说出口,自己反倒尴尬起来。

“……额,不好意思打扰了,不用在意我,我只是路过的。”

年少时的感情最纯粹又最真挚,人越年长,心思就越复杂,不由得掺杂了私心与利益。

然而那种感情也是易碎品,一不小心就会四分五裂。

阿七没有奚落柒,倒不是因为不忍心,他不是什么好人,只是因为他本能地感觉到某种被笼中野兽盯上的危机感。

那笼子与这份感情同样脆弱,稍有不慎就会破碎,野兽破笼而出。

其实这一切是有细节的,阿七想起他曾经在书里发现的一张素描,单单勾勒了侧脸的轮廓。

作画者没有刻意描绘五官,但很会抓人神韵,寥寥几笔连神态气质都勾画出来,这是一张极其生动极其富有灵气的速写。

他认出纸上的人是谁,但他以为是母亲画的,草草地看了两眼,顺手夹进扉页里。

直到如今,他才明白,作画者是谁……

之前的猜测并不是没有理由,母亲不仅是豪门千金,还是一个小有名气的画家。

别墅的玻璃房内摆了很多幅油画,几乎都是母亲的作品,有静物的,有人物的,也有风景的。

虽然都是常见的题材,可线条流畅,颜色鲜明,构图精巧。

母亲曾经教过阿七和柒画画,骄傲自豪地夸赞他们的天赋,并说果然是她的小孩。

原本她也有过梦想,有机会去国外最高等的艺术学院,却被一纸婚约困住了。

一入豪门深似海,总有些身不由己的事,例如联姻。

父母就是联姻结婚,虽然不妨碍他们先婚后爱,可这个花花世界全是诱惑,爱又能维持多久,不过是空中楼阁。

等到父亲外面的女人拉着一个十一、二岁的男生找上门时,这才发觉这段婚姻早已名存实亡。

母亲痛哭之后,决定长痛不如短痛,离了婚,收拾行李,远赴欧洲,继续追逐没有完成的梦想。

被留下的阿七看着面前这一家三口,很诡异地在一瞬间触动了脑内深处的某一根摇摇欲坠的神经,刹那间就搅起了心底的腥风血雨。

他久久地立在那里,垂在身侧的手越握越紧,攥得指尖戳入手心隐隐发疼。

他感觉那个女人很眼熟,好像是他五岁还是六岁的时候,父亲喝得一身酒味,带着一个穿着红长裙的女人回到家里。

那个夜晚母亲参加他们家庭的晚宴,不会回家,他则在楼梯上玩弹珠,弹珠从走廊滚落。

一路顺着弹珠滚动的轨迹寻找,来到二楼走廊尽头的一间客房前,他从未关紧的门缝里看到两具纠缠在一起的身体,他听到女人尖利高昂的叫声。

父亲像是一头丧失理智的野兽,贪婪地撕咬着那个女人的红唇。

一股难以形容的腥味,还有酒味,女人甜腻的香水味道,从门缝里飘出来。

这种事不仅发生过一次,当年他年纪尚小,不知道这就是父亲对家庭的背叛。

没有办法掩饰这些年心里的怨恨,多看他们一眼都觉得厌烦,偏偏那个私生子冲阿七露出一个挑衅的眼神。

兴许是觉察到两个儿子之间的剑拔弩张,父亲回头对阿七招了招手,就像招什么小猫小狗,“过来认一下,这是你阿姨,这是你弟弟。”

“我弟弟只有一个。”阿七瞧见下楼的柒,故意走过去搭着他的肩膀,“你说对吧,柒仔?”

“你!”空气安静了一瞬,父亲怒目圆睁地瞪着阿七,“跟我去书房。”他抛下这句话,就抬脚往二楼走去。

午后灿烂的光从落地玻璃窗照入书房,阿七双手抄在口袋里,侧头瞥了一眼窗外,貌似漫不经心地说:“我妈已经在飞机上了。”

也许是因为心中有鬼,父亲稍微泄了点气,抬手指了指沙发,“先坐吧。”

……

柒听见他们在书房里大吵,门没有关严,透过门缝瞧见父亲猛地将桌上书籍资料全掀了下去,“我打死你个孽子!”

“有种你就打死我,你个败家老登!”

父亲抄起高尔夫球杆,朝阿七挥来,暴跳如雷地怒骂道:“小畜生!”

阿七见状不妙,撞开门撒腿就跑,父亲抡着高尔夫球杆在他身后追。

一时间鸡飞狗跳,从屋里来到了庭院里。

阿七一边逃,一边大声叫道:“我是小畜生,你是什么畜生?你以为那个死八婆为什么找你,图你年纪大,图你喜欢大保健,还不是图你的钱!你以为自己是什么绝世大帅哥吗?”

“臭小子,你竟然敢这么跟我说话,真是平时太惯你,把你惯坏了!”父亲面色铁青,在花坛边缘被绊了一下,却见阿七溜进玻璃房里,将一盆名贵的兰花砸在地上,砸得稀巴烂。

那是父亲在某次拍卖会上获得的珍品,他被气得暴跳如雷,三步并作两步,挥着高尔夫球杆打去,“小兔崽子,你给我站住!”

阿七歪头避开,匆忙跑出玻璃房,围着直径两米的喷泉,玩起了秦王绕柱。

他们绕着跑了几圈,阿七直接跳入喷泉里,爬到中心的石膏雕像上,又蹦到草坪上,把花架子掀了下来,一阵乒乓巨响。

那个女人上前给父亲顺气,假惺惺地劝道:“好了好了,先生您别生气了,父子俩能有什么深仇大恨的……”

父亲双眼喷火,挥开那个女人的手,提着高尔夫球杆继续追。

但是父亲常年坐办公室,又不健身,折腾半天,跑不动了,坐到花坛边上,从口袋里掏出烟和打火机,衔了一支进嘴里。

“点啊,老嘢,跑唔郁喇?(怎么了,老东西,跑不动了?)”阿七停下脚步,眯着眼打量,挑衅地扬了扬眉毛。

“你已经都长这么大了,你老子我跑不动不是很正常?”父亲声音幽幽。

他顿了顿,打量着眼前这个已经长得很高的小孩,从心底生起一种掌控不了的危机感,忽然说:“越来越不听话了,当初就不应该送走柒,就应该送走你!”

阿七即将出口的话一噎,转头看向柒。

柒只是站在门廊下,安静地看着他们,黑沉沉的眸底好像不见底的深渊。

阿七收回视线,耸了耸肩,“不好意思,我就是反骨仔。”他大言不惭地说,相当欠抽,加重最后两个字的读音,“怎样?”

父亲这次没有勃然大怒,眼神却越来越冷,“以后你去学画画,考艺术类。”

阿七脸色骤然一沉,“老登你什么意思?”

“你说是什么意思?”父亲没有直接回答,把问题又拋了回去。

阿七成绩中偏上一些,不算很好,但绝对不算差,考所知名大学,念个工商管理,毕业继承家业正正好。

这时候偏偏叫他去学画画,明摆着不想让他继承家业。

“你叫我念,我就去念啊!你以为我是三岁小朋友啊,这么好骗!”阿七横眉立目,嚣张地比了一根中指。

不给父亲揍他的机会,他撒开腿,噔噔噔地跑上二楼,进了卧室,砰的一声,门关上了。

他把湿透的衣裤一脱,将自己砸入床垫里,用被子一蒙,不知道什么时候进入了梦乡。

就连梦境都不安宁,无数荒诞离奇的事物组成光怪陆离的画面,眼花缭乱,头脑晕眩,陡然感觉全身滚烫,好似将他投入火堆中……

心绪回归,那股热度却是真实的,阿七迷迷瞪瞪地睁开眼,就见边柜上的灯亮着,一个熟悉的人影坐在床边。

卧槽,什么东西,是鬼还是小偷?

阿七拧起眉头,终于努力看清眼前这人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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