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呦!”三宝公公连忙扇自个一耳光,“老奴多嘴!”
沈怀毓眯着眼扫过那几个大包袱,“三宝公公可带了王爷衣物?”
三宝公公一愣,连忙翻找起来,“带了带了,这就给王爷换上。”
一主一仆寻了块遮蔽更衣,穿过裤子,周兰羽又外套两层厚衣。
沈怀毓换回绒袍,替三宝公公分担些包袱,又在劳苦功高的马上,给周兰羽腾了块地方。
待人回头,沈怀毓避过周兰羽失望目光,自顾自骑着飞燕往前走。
可这包袱实在太沉,她没走多远就被三宝公公追上。
飞燕平日奔速极快,却未想到有日竟能输给驮用马,气得鼻孔忿忿出气。
它扭头不愿交流,几人亦是一路无话,唯有三宝公公憋不住,漏出几声小调来。
不多时,便至京郊大营。
周兰羽胯上有伤,被三宝公公押着去寻孙军医。
沈怀毓则顺着喷香饭味儿,摸到伙房里。
“师傅,吃炸茄子吗?”茄子外裹蛋液面粉,浸入热油后逐渐两面金黄,见沈怀毓来,顾言便挑了几个模样上好的盛至盘中。
“吃吃吃,快饿死你师傅了。”沈怀毓中午未用饭,实在饿极,也不管烫不烫,吹吹气儿便往嘴里塞。
香气扑鼻,满口酥脆。
“好吃!”沈怀毓冲顾言连连点头,满眼称赞。
顾言羞赧一笑,手中茄子不停下锅补上。
他已同伙头军做了好些吃食备着,并无甚么山珍海味,皆是家常小菜,却也别有一番风味。
待宴席开摆,沈怀毓又随贺关清一道,从后山挖出几壶好酒,再备上果汁茶水,供众将士享用。
回京之人不少,留在军营之人亦有许多,大头便是贺关清那三千女兵——沈怀毓问过来历,多是些无家可归之人,但她们并不可怜,所谓的“家”,不过是枷锁。
如今在军营中,她们或做饭或摆盘或斟酒或饮茶或瞧着兵书或两两比试,忙忙碌碌,亦是乐得自在。
沈怀毓于沙盘前指点几句,又往演武场劝了回架,总算将众人召集于一处。
添茶点灯,除夕宴启。
众人皆已落座,趁热气大快朵颐一番,却忽听丁零当啷一阵清脆传来。
周兰羽打扮得花枝招展,那清脆声却并非源于他身,而是自身后三宝公公与小厮怀中长盒发出。
几位小厮得令上前,长盒砰砰落地,周兰羽挺着胸脯将盒盖打开,“恰逢除夕,本王受沈将军之命,带了些年节礼物来,权当犒赏。”
沈怀毓一挑眉,她何时下的命令?
周兰羽清清嗓子,又仿着话本中的土匪道:“姐妹们,兄弟们,大家不必争抢,人人都有份!”
竟非按级赏赐,而是每人都有?
人群一阵骚动,众人皆伸着脖子往长盒里望去,却见长盒里又套着整整齐齐许多木盒。
好奇心顿时被勾得更高。
“昭王辛苦。”沈怀毓一抬手,伍燚与顾言便带着近卫分发。
除了沈怀毓,伍燚便头一个将木盒交到贺关清手里。
贺关清在众人期盼目光中打开——就见盒中一根箭矢状银钗,又配块香囊。
“多谢沈将军!多谢昭王!”贺关清连忙道谢,众人亦纷纷跟上,而后才忙不迭拆开自己那份,更有甚者,已然着急地将银钗香囊皆佩于身。
其实对将士而言,哪怕分得一口肉、一壶酒,讨个彩头,亦能心满意足了。
可这回拿到手里的,却是切切实实的东西,银钗沉甸甸,香囊香扑扑,又添上皇后与昭王这皇室的名头,便是当做传家宝,亦是不无可能。
沈怀毓接过贺关清手中银钗,一看便知——这银钗既可用作装饰,又可近战杀敌,钗头处还有机关暗格,可藏匿毒药异或传递信息。
的确好用。
香囊做工亦十分精良,二者各四千多份,人人皆有,少说也得做上半月,周兰羽当真是闷声干大事。
沈怀毓真心惊讶,也是真心感激,如此大的恩典、收买人心之举,周兰羽竟不由分说交至沈怀毓手中。
还真是财大气粗、恩惠广施的大善人。
见礼物分发完毕,周兰羽又拍拍手,方才被忽略的三宝公公立时上前,又打开另一长盒。
这盒没卖关子,方一打开,就见金光闪闪扑面而来,里头物件形态各异,却皆是用金子打造——童叟无欺、如假包换的金子。
周兰羽目光炯炯,被金光衬得更加鲜亮,朝着宴席最高处勾起笑意。
沈怀毓会意,点点头道:“银钗香囊人人皆有,这金子却得比试一番,胜者方得。”
沈怀毓又戳戳贺关清。
贺关清无奈笑道:“刚巧昨日教了你们搏斗,今夜便由本将军守擂,你们可组队同我比试,至多五人,胜者便挑喜欢的拿走。谁先来?”
方才头一个戴上银钗香囊的那位,立时急不可耐起来,贺关清话音刚落,她便单枪匹马上阵,结果转瞬之间便被斩落。
众人一阵吁声,这纯金奖品先到先得,组好队的已然赶着比试,沈怀毓派了伍燚顾言维持秩序,便招招手叫周兰羽坐至近前。
沈怀毓冲他调笑道:“我何时托梦吩咐你的?”
周兰羽亦嘿嘿一笑:“我与嫂嫂心有灵犀。”
人群中迸发出一阵欢笑,有五人合作将贺关清击败,结伴蹦跶着去三宝公公处挑赏。
沈怀毓心情极好,便未在意周兰羽用词,“今日算我欠你个人情,你想要什么?”
听闻此言,周兰羽是又惊又喜,却思虑不出一二三,“嫂嫂可否先欠着,日后再兑现?”
今日热闹非凡,虽有诸如裤子丢失之意外,但送礼这一遭,周兰羽可谓补足了脸面,原本厚如城墙的脸,现下已然如山峦。
“可以,”沈怀毓将杯中酒一饮而尽,“什么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