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作休整后,李乐滢打算先去看看小荷,于是便和许如宁约好夜探张家。
入夜后,李乐滢和许如宁蹲守在张宅附近——这一片房子紧挨着,他们黄昏时找了好久才确定目标。
等主屋的灯熄灭,又过了好一会儿,李乐滢摸到次卧窗外学起猫叫,小时候她常常在李乐游窗外学猫叫戏弄他。
屋里小荷还没睡,听到这熟悉的声音有些怀疑,又难以置信,她走到窗边,想要推开窗,手却停在半空,不知该如何面对。
外面的小猫固执的叫着,她怕再这样下去会吵醒张全,终究还是打开了窗户。
李乐滢对她笑:“小荷,我还以为你忘了我们一起捣过的蛋了。”
小荷眼睛发酸:“小姐…”
“要逃吗,只要你说想走,我就带你走。”李乐滢开门见山,语气轻松,好像再说一件唾手可得的事情。
小荷摇头:“我不能走,如果我走了他一定会去安平县找你们麻烦,我不想连累你们。”
“不要想那么多,你只要告诉我你的想法,只要你说想走,我就会想到办法带你离开,你别忘了,我可是有很多鬼主意的。”李乐滢伸出手。
小荷开始犹豫,她想起当年也是李乐滢将自己带离困境,李乐滢曾经带给过她光明,是不是现在也可以呢?她被那光吸引着,慢慢伸出手。
忽然隔壁间传来咳嗽声,小荷被这声音惊醒,她收回手,像是认命般:“已经没有小荷了,这个世界上只剩下张婉。”
窗户关上,隔绝了光,也隔绝了两个世界。
一直靠在墙边的许如宁也听到主屋的动静,小声提醒:“先走吧,小心惊动其他人。”
李乐滢转身离去,她回头望了眼紧闭的窗扇,她明明看到了小荷眼里充满了希望,却又被张全的存在抹杀。
她忽然意识到小荷的困境是什么,是无法彻底消除的噩梦,她曾脱身于黑暗,也曾感受过光明,而现在,又再次被拉入黑暗中,她即便依旧向往光明,可谁能保证她不会再次坠落呢。
得想个办法让小荷彻底和她的原生家庭割裂。
第二天一早,她就去拜托如意馆帮忙去搜寻更多消息,关于张全,关于吴老爷,反正,最好是关于这些人的一切全部收集起来。
两日后,李乐滢得到了她想要的消息,她翻看资料,捡了些重要的说:
张婉和吴老板的亲事不是寻常婚嫁,可以说是交易买卖,张全用一纸契约将张婉卖给了吴老板,换来大笔金银。
“这朗朗盛世,竟然还有人敢买卖人口?我们直接报官不就好了。”李乐游这几日终于冷静下来,于是也得知了小荷将被嫁给吴老板的事情,此时他听闻其中涉及到的交易,感到十分气愤。
“我们有证据吗?这件事是张全一次酒醉不小心透露出来的,没有证据,你靠什么告他。”
李乐滢接着说下去。
既然参与到人口买卖,那吴老板也不是什么好人,他家中已有六房姨太太,除去一死一失,还有四房,等张婉嫁过去便是七姨太,若他收入府中多加疼爱,那还不算凄惨,可偏是个喜新厌旧三心二意的,喜欢便用尽一切方法将人娶回去,厌了动辄责罚虐待,没有一天好日子可过。
听说曾有一姨太太受不了虐打,穿着一袭红衣悬梁自尽,死前还用鲜血写下毒咒,愿死后化为厉鬼纠缠,愿吴老板此生不得善终。
不过这都是小道消息,可能也有夸张杜撰,做不得真。
“吴老板的正妻呢?就任由吴老板娶了这么多房小妾?”李乐游不解。
“父亲只娶一位妻子是他专一,这世上有点闲钱的男人哪个不是三妻四妾,又有那位夫人能制止?”
李乐游语塞,又问:“你知道了这些又有什么办法呢。”
“阻止小荷出嫁只有两条路。”许如宁开口,“让张全悔婚,或者让吴老板取消婚礼。”
“对。”
“既然张全是为了钱,那我们只要给他更多的钱就好了。”李乐游说。
李乐滢反驳:“不行,且不说张全会不会为了钱得罪吴老板,如果他真的接受了,那他以后肯定还会一直绑着小荷吸小荷的血以谋求更多利益,你想小荷一辈子供养着这个血包吗。”
“照你这么说只能从吴老板那里下手。”
“是啊,得想办法让吴老板放弃婚约才行。”
“能有什么办法?”
“他不是有个姨太太失踪了,既然有人逃走了,就证明吴老板那边不是完全没有生机的,咱们去查查他那个姨太太怎么跑的不就行了。”
许如宁问:“如意馆那边收集的信息没有提到吗?”
“没有,跑了个小老婆,这种事涉及到家中丑闻,传扬出去不是丢脸吗,怎么可能知道的那么详细。不过,可以试着从他身边人下手,探听下消息。”
李乐滢点了点纸上一人名:“陈年,吴府的管家,吴老板大小事宜都会差遣他去执行,怕是知道不少秘密,从他下手说不定会查到些什么。”
“此人有何弱点?”
“好色,据消息探查,他每隔几日就会去飘香院找那里的海棠姑娘,几杯薄酒下肚,指不定会吐露一些消息出来。”
李乐游皱不满:“你不觉得你很冒险吗,你现在说的都是猜测可能指不定,就像是在把小荷的命运当成一场博弈游戏,你有考虑输的可能吗,你想让她像你一样被卷入危险中,然后受伤…”
“小游!”许如宁打断他。
李乐游这才意识到自己口不择言碰触到李乐滢的伤痛,立马噤声。
李乐滢没有说话,她垂下眼,许如宁在桌下握住她的手,以表安慰。
李乐滢没有回应他,只是抬眼看向李乐游:“我不会拿小荷冒险,如果真的没有任何办法让吴老板心甘情愿的放小荷离开,我也会找人把她劫走。
可接下来该如何,让她一辈子隐姓埋名东躲西藏,担心随时哪一天会被再次找到,每天提心吊胆活在恐惧之中吗。
我只是想找寻的是一个可能性,一个还归她真正自由的办法。
要知道,小荷不止是你的心上人,也是我从小一起玩到大的朋友。”
“对不起,我不该说刚才那些。”李乐游低头。
李乐滢眉头微沉,一拳锤到他胸口:“有异性没人性,你是我哥居然这么看我,换做别人我非得揍你不可。”
李乐游捂住胸口,弱弱地说:“很痛诶…我才被人揍了一顿。”
“你也太弱了,被打了一顿就要死不活的,你看宁叔身体多好。”
宁叔…许如宁听到这个称谓,沉默着收回了手。
李乐滢对此毫无察觉。
“还是回到之前的话题吧,你打算怎么接近陈年呢。”
“直接去飘香院探查消息呗。”
“谁去?”
“飘香院都是女子,肯定是我去呀。”
“不行。”许如宁打断,“你一个女孩子去那种烟花之地,太危险了。”
“没事。”李乐滢从口袋里掏出一块玉牌,“有方子珩的腰牌,别人不敢把我怎么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