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许如宁和李乐滢分开到了飘香院,按照约定,李乐滢从后门偷偷潜入,自己则假装客人从前门进去。
门口招揽客人的姑娘热情的让他不知如何应对,他目不斜视的快步进去,又被管事妈妈拦住,管事妈妈一眼瞧出他的窘迫:“这位公子,第一次来吧。”
许如宁木然地点点头。
“没事儿,哪个男人没有第一回,保准你来了就不想走。”管事妈妈打趣,“不知道公子有没有什么偏好,我们这儿什么样的姑娘都有。”
“我能先随便看看吗…”
“哟,公子是没想好吧,正巧咱们今儿有个花会,我带公子您去瞧瞧,说不定能挑中你心中那朵满意的娇花。”
管事妈妈贴的很近,搞得许如宁有些不自在,只想赶紧逃离她,于是立马示意管事妈妈带路。
这花会说白了就是姑娘们的才艺表演,若是客人看到喜欢的,便可出钱邀约姑娘私会。
各式曼妙女子在台上歌舞弹奏,许如宁坐在大堂焦急的四处张望,按理说李乐滢比她先进来一会,应该早就混进来了,可是自己得去哪里找她呢。许如宁忽然有些后悔会认同这个方案。
此时台上一曲刚闭,半透的纱幔缓缓落下,烛光也被熄灭一些,有位女子缓缓登场,脚步轻盈,身姿曼妙,伴随着乐声响起,长袖一舞娇柔婀娜,仔细看,身形竟与李乐滢有些相似。
只是那纱幔半遮着看不清脸,许如宁有些心急,手叩着桌沿,坐直了身子想要看清对方的长相。
旁边的丫环给他斟酒,娇滴滴地开口:“公子,好看吗?”
声音有些耳熟,转头一看,正是李乐滢,一身朴素的丫环打扮,她嘴角挂着笑,又问了一遍:“公子还没回答我呢,方才看得那么认真,好看吗。”
许如宁解释:“我没寻到你,还以为你在台上,她的身形和你很像,所以才多看了几眼,如今寻到你了,便不会再看别人。”
“我可听说男人在这里说的话做不得真,公子莫不是说好听话哄我。”她指腹轻轻刮过许如宁的手背,似是调戏。
许如宁反手将她手掌握住,眼神真挚:“那出去我再说给你听。”
李乐滢脸红,方才从其他姑娘那里学的调戏男人的技巧根本用不到呀,这家伙竟然开始打直球了。
这时有个丫环在走廊上给她打手势,李乐滢赶紧抽出手,低声说:“时间差不多,你跟我来。”
她放下酒壶,径直往楼上去。
许如宁则是等了一会儿,避开其他的注意,悄悄跟了上去。
二人在楼上某个房间汇合。
李乐滢告诉他,自己提前给海棠姑娘塞了钱,让她给陈年灌酒,帮忙套话,此时陈年已经喝醉了。
李乐滢拉着许如宁来到一面墙前,竖起耳朵贴着墙偷听,许如宁见状,也将脑袋贴近——离李乐滢很近。
李乐滢没有察觉到他的心思,她正努力搜寻隔壁的动静,眼珠一直溜溜转,许如宁光是看着她便觉得心动,见她表情灵动,分外有趣,不由轻笑。
李乐滢皱眉,将食指按在唇上,示意他安静,接着便又认真去听。
那边终于有了声音——
“爷,还好吗?”
“不妨事。”陈年摆摆手,忽又嘿嘿笑了起来,对着海棠动手动脚,“办正事要紧。”
海棠轻巧躲开:“不急,醉成这样,我给爷倒杯水,爷醒醒酒先。”陈年现在看人都有些重影,想了想:“也是,缓缓。”
“爷最近看起来憔悴了。”
“有吗?”
“我听说吴老爷又要纳妾,爷最近一定是帮忙操劳婚事太过耗费心神了。”
“早习惯了。”
“吴老爷又要祸祸哪家姑娘了?”
“就是…”陈年刚要开口,“唉,不说这些。”
海棠微嗔,背对他:“不过是说些闲话便这么不好开口,不如以后见面直接脱了衣服直入主题,还与我闲话饮酒作甚。”
陈年见海棠久了,倒是有些真感情的,见她埋怨自己,连忙解释:“主家的事情不好说。”
“你守着主家还来着飘香院作甚,不如回去陪你的吴老爷罢。”
陈年想了想,吴老板纳妾这事儿也不是秘密,有心人出去打听一番也能知道,于是松口:“这事儿也不是不能说,新姨太就是那个被拐卖10年终于找回来的那个。”
海棠惊讶:“我听姐妹们说过,那姑娘是姓张?好不容易找回来的姑娘,又转头进了另一个火坑。”
“还不是有个赌鬼的爹,自己亲手将女儿卖了出去。”
“真是混账。”海棠隐约猜到塞钱给自己的人是为了什么,原本只是收人钱财帮人探听消息,可得知张家姑娘与自己有相同的经历,不免冒出些血性。虽不知知晓这些消息会有什么帮助,可她非得帮那姑娘探出有用的消息。
“竟敢买卖人口,就不怕被抓吗。”
陈年意识到自己失言,慌忙说:“没有证据的事情。”
“以吴老板的性子,他会不留证据?”这话是说给旁边那屋听的。
陈年悔得只扇自己的嘴巴:“这事儿你可别往外吐,万一传出去了我可没什么好下场。”
“你慌什么,他能拿你怎样,犯法的可是他。”
“唉,我们的身契还在他手里捏着,若是犯错,指不定哪天就把我买到煤窑去了。”
海棠想起什么,又给他倒了几杯酒:“对,之前你不是常和朱爷一起来嘛,说起来好久没见过朱爷,难道就是被发卖了?”
“他不是,他……”陈年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海棠推了他一把:“唉,吞吞吐吐的像不像个男人。”
陈年想起这事儿似乎格外不安,一下了连饮好几倍酒:“这事儿真不能说,传出去就不是发卖了,我可能也会死。”
海棠意识到什么,大惊:“你是说朱爷死了?”
隔间李乐滢和许如宁对视一眼。
“你小点声,生怕别人听不见吗。”
“即便是家奴,私下打死也是重罪,朱爷究竟犯了什么错?”
事到如今陈年也是破罐破摔,饮了口酒,瞥她一眼:“拐走姨太太,你说这事儿大不大。”
“你的意思是吴家那个走丢的四姨太是跟家仆私奔了?”海棠瞪大了眼睛。
但仔细想想也不奇怪,吴老爷那种暴戾的性格,谁也忍不了。
“不止拐走了四姨太,还带走了小少爷,四姨太走时甚至偷走了身契和一大笔银票,吴老爷花了大价钱请江洋大盗才将他们追回来,然后当着下人的面,活活打死了两个大人。”
海棠喝了口酒,这一晚上的信息量实在太大了,她有些吃不消。
“吴老爷如此暴虐,你们就没想过联合起来报官吗?”
“他在曲水县有权有势,连县衙都有关系,若没扳倒他,只怕我们也没好果子吃,谁敢冒那个险。”
“吴夫人呢,我听说她是个赏罚分明的。”
“夫人年轻时也是个利落干练的,可毕竟嫁了人,一切只能听从夫家的。吴老爷脾气上来连大少爷都踹,夫人也只能找大夫能有什么办法。”
陈年瞥她一眼,似是埋怨:“我今日同你说这些也是豁了出去了,你就只把我的情意作浮云,随意作践我吧。”
“哪有的话。”海棠娇笑道,玉指顺着他的胸膛一路往下。
不多时,房间里传来暧昧的响动。
李乐滢意识到发生了什么,有些无语:这姐姐也真是不羁,明知道隔壁有人在偷听也不提前暗示一下让他们回避。
回过神来,发现许如宁的脸什么时候靠得这么近,两人鼻尖只隔一拳距离,李乐滢下意识后退,不小心绊了一下,重心不稳往后倒。
许如宁眼疾手快拉住她的手腕,将她拉入自己怀中,隔壁的动静越来越大,李乐滢有些尴尬。
正要开口,忽然有人推门进来:“小娘子,就让爷好好疼爱你一番。”
来人正要与美人好好温存一番,抬眼看见房间里还有一男一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