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文昭看了眼面前排起了长龙的百姓,每当她眼锋扫过来时,人顿时如打了鸡血般精神抖擞,恐比别人落了下风。
钟离从外面跑回,俯在她耳边小声说:“队伍已经排到了城门外面去了,而且人数还在增加。”
景文昭捏了捏眉头,这是整个湖县的百姓都来参选了吗?
突然,前方队伍不远处传来喧哗声,景文昭看到几个男人将一个女子围在中间,她走过去问道:“怎么了?”
男人们看到她来了,说道:“大人,她一个女人还来参加,明明是要招小厮,她一个女人还来捣乱。”
其他人附和道:“就是——”
但话还未说完,一个童音由远及近传来:“娘……”
知儿跑过来,猛地扑到那个女人腿上,紧紧的抱住了她。
景文昭仔细看去,那个女人身材样貌与知县夫人竟有五六分相似。
知儿搂着那女人的腿,哭道:“娘说要让知儿好好照顾爹,那娘呢?知儿好久没见到娘了。”
见到此幕,众人纷纷窃窃私语,景文昭对刚才说话的男人问道:“都在说什么?”
男人走到她身边,小声说道:“大人有所不知,这个女人是个寡妇,刚结婚没多久丈夫就死了。她改嫁后,结果过了半年,丈夫又死了。后来有个不怕死的娶了她,过了两年,生了个儿子,结果丈夫又死了,谁知没多久儿子也死了。人都说她克夫,没人再敢娶她。”他看了眼知儿,“要说如果她儿子还活着,也差不多有这个小公子这般大了。”
景文昭听了一半便没再听下去,只知道好几任丈夫死了又死,最后儿子也死了,她看着被知儿抱着的那个女人正不知所措的站着,她走过去,对女人问道:“可会做红烧肉?”
女人被景文昭问的一愣,但还是轻轻点了点头,景文昭接着问道:“家中还有什么人吗?”
“回……回大人,”女人有些拘谨,“奴家还有个弟弟,几年前娶了亲,就住在城外的村子里。”
“嗯,你随我来。”景文昭边说边转身向后院走去,“其他人都散了吧。”
钟离有些不敢确定的问道:“这就完事了?”他看了看好像狗皮膏药一样紧紧贴在女人腿上的知儿,觉得这一幕好像十分眼熟。
忽然他恍然大悟,他看了眼汝晟,在其眼里,他是不是也快如此了,所以才让他每日都去外面张贴招人启事?
但这想法也只是转瞬即逝,随即他大声喊道:“其他人都散了吧。”
景文昭补充道:“每个来排队的人发五个铜板。”
本要发出不满的人群,听到每人发五个铜板,顿时发出了兴奋的呼喊。
景文昭看向有些肉疼的钟离,说道:“先借你的,等回京了还你。”
钟离不高兴的看向景文昭,说道:“什么叫借?我的就是你的!”他侧头看向正兴奋的要回去再拉亲戚朋友来领钱的百姓,“我只是不想给这些……”他没说完就摇摇头去操办了。
景文昭领着女人去了后院,在路上时她回头看了一眼,见到女人领着知儿,而知儿乖巧的随着女人走。她慢走了几步,等女人跟上时,她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奴家长群。”
等到了后院,景文昭让长群去厨房做顿饭,其中一个菜一定要是红烧肉。
景文昭倚靠着墙站着,看着厨房里给长群打下手的知儿,以及切菜的长群,她怕切到总是将手伸过来的知儿,所以便让知儿去灶台烧火。
听到厨房里有对话声传出来,知县也从屋子里走了出来,他没注意到倚靠在墙边的景文昭,他全副身心都集中在厨房里,然后慢慢的走过去,当走到厨房门口时,他猛地顿住了。
此时长群背对着门口,蹲在知儿身旁,教他该如何点火、烧火。
当火苗燃烧起来时,知儿欢快的拍手大叫:“哇,着了,着了。”
突然,呼一下子,灶台里的火苗猛地窜了出来,知儿吓得一动不敢动,而长群下意识的一把将知儿抱在怀里护住,说道:“不怕,不怕。”
知儿吓得猛地大哭出声:“知儿害怕。”
而原本怔在原地的知县忙跑进厨房,担忧道:“知儿伤到哪里了?”
知儿见到知县,一下扑到知县怀里,大哭:“爹,火,火咬我。”
长群见到知县,顿时跪下磕头道:“老爷。”
知县见到这一幕,眸中难掩失落,但他也顿时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他回头,一眼就看到了门外正对着厨房门口的汝大人。
他转回头,细细看了眼长群的容貌,然后对长群淡淡道:“起来吧,不用多礼。”
知县将知儿抱了出去,景文昭也无意再看下去,便回了自己屋子。
等饭菜好后,知县来叫景文昭过去吃,但她实在受不了那种沉闷的气氛,索性谎称一会儿有些事情要处理,就不过去吃了,同时也对知县说她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明日便启程回京。
知县点点头,没多说什么,只祝她一路顺风。
她点点头以示回应,就在景文昭刚转身要回屋时,知县突然说道:“汝大人,谢谢您。”
“没事,我答应过令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