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时间,西北方同阳城的一处庭院中,景宇淳坐在一株梅树下的石凳上,手中拿着一封京城来的信。
信的大致内容是礼部侍郎汝晟修护堤坝,以及剿匪有功,加封为翰林院大学士。
至此,景宇淳悬了几个月的心终于落到了实处,信中仅仅为数不多的几句话,他竟看了有半个时辰,眸中是前所未有的轻松。
突然,他眉头一皱,对外唤道:“来人。”
白超从外走进,行礼道:“殿下。”
“暗卫可有消息传来?”景宇淳道。
白超心中一颤:“回殿下,还不曾。”
闻言,景宇淳紧紧盯着白超,他眸光犀利,让白超觉得似有千钧大山压在身上,让他几乎喘不过气来,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殿下,属下……”
他低着头咬牙说道:“属下并没让暗卫去寻汝大人,而是去寻访名医。”
听闻此话,景宇淳并没表现出怒意,而是眼眸微眯,射出迫人的光芒。但白超知道殿下越是不说话,就代表他越生气,白超不禁磕了个头:“殿下,属下不忍心看您因病受着煎熬。”
“看来本王对你太仁慈了。”景宇淳道,“本王之前提醒过你,可你仍旧执迷不悟。”
“殿下,我们收到汝大人失踪的消息时就已经过了不少时日了,后来我们去寻找也没有任何音讯,就是派再多人寻找也无济于事啊。”
景宇淳并未吭声,而是抬头看着那虬曲苍劲的梅枝,任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白超静静的跪地等着,寒冬时节,他额上已流下了紧张的汗水。
不知过了过久,景宇淳微不可察的叹了口气,说道:“本王这样平庸之人,如何用得起你这样的人。”
白超大骇,殿下这样比杀了他还让他难受,他浑身颤抖的说道:“殿下?”
景宇淳却是直接起身,向屋内走去,幽幽说道:“本王不杀你,你走吧。”
白超心神巨震,他大喊:“殿下。”看着庆王身影消失在门内,他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听到声音的马冀,从外跑进来,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白超微微摇摇头,并没说什么,而是走到院外,固执的为殿下值守。
这时坐在书房内的景宇淳再次对外吩咐道:“来人。”
白超抬步就要进屋,却顿住了,他看向马冀,说道:“你进去吧,现在殿下大概不想见到我。”
马冀点点头,走进书房,半跪抱拳道:“殿下。”
“为白超办理致仕,另外再派暗卫去……”
后面的话,白超已听不清了,他只听见殿下让人为他办致仕,他大脑顿时一片空白。他浑浑噩噩的站着,直到有侍卫来将他驱逐出庭院。
白超看着这些同僚,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他抬起衣袖抹了一把眼泪。
有的侍卫也看不下去了,说道:“右指挥使,殿下正在气头上,您先配合一下,等殿下气消了,您再回来。”
白超摇了摇头,殿下的性子从来都是说一不二的,殿下既然说出了,便不会改。
但是之前他吩咐暗卫之事他不后悔,就是再让他重新来过一遍,他仍旧会派他们为殿下寻找名医。
他转身,既然暗卫仍旧没传来消息,就说明他们还没寻到名医。
既如此,那他就自己去寻。
……
景文昭和钟离养伤这段时间,都住在湖县衙门的后院,与知县和知儿住在一个大院中。
这次景文昭伤口好的特别慢,就连钟离的伤都好了,她的伤还没好。
钟离的伤虽然没有伤及内脏,却是由右肋下刺入,从左肋下穿出。
如此说来,钟离的伤比她的还要重一些,毕竟她的伤只是被弯刀划伤了,而钟离的伤却是刀刃直接刺透了肌肤。
已经伤好的钟离几乎日日随在她身边。当然了,若不是晚上景文昭说什么也不让他守着,只怕他晚上都要守着她。
而每当天一亮,钟离便早早过来服侍她洗漱更衣,景文昭让他不必如此,毕竟主仆关系只是说给别人听的。而钟离却是入戏很深,美其名曰:“我既然是你的仆人,就是你的人,自然要服侍好主子。”
无奈之下,景文昭为了每日能早起,只好每日天刚一黑便早早睡了。真正做到了“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景文昭之前曾答应过给知儿找个小厮给他做红烧肉之事,她为了践行承诺,同时也为了给钟离找些事干,所以她让钟离在湖县贴了张招人启事。
湖县百姓一听服侍知县和其子的生活起居,都削尖了脑袋要应招上。
毕竟现在这湖县可不是县丞在的时候了,当下说的算的只有知县。
而且服侍知县不单单是为了每月的俸钱,主要是能在其面前混个眼熟。
毕竟在百姓眼中的麻烦事儿,在知县那也只是动动嘴皮子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