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染无奈,“卫生间。”
似乎也被这个回答噎了一下,斯野表情有一瞬耐人捉寻。
尴尬中,病房外响起刷卡声,是霍言回来了。
“我来了!”气氛顿时活络不少。
霍言拉开餐椅把东西摆了一桌,忙碌中看了下手机,神情变了变,看向斯野欲言又止。
察觉到他们有事情要谈,司染很有眼色地出门,刚好开溜。
斯野手一压,笔记本关合放在一边:“有线索了?”
“桑塔司机是上个月跳楼的王启成儿子王开叶,重卡司机是他们雇佣的。”
斯野双手叠交,深邃的眼底一片平静,跟他猜测得差不多。
如果说最近有人这么想要他的命,那跟王启成事件一定脱不了干系。之前舆论平息得太快太顺利,也太不正常。
“先生。”霍言欲言又止,可事情关乎人命,他咬咬牙仍道:“子佑的人还查到,查到……”
“查到王开叶最近跟季时愿联系过?”
霍言一惊,没想到斯野心念这么敏锐,这一层都能想到。
斯野没再说话,眼神落在远处,不知道在想什么。
霍言心里却着急。
季时愿为人太狡猾,每一次下手都是借刀杀人,把自己瞥得干干净净。“晚隅山”上那次就是,现在这次车祸又一样。
归根定罪的话,也只能是王开叶私下报复。人能查到季时愿跟王开叶接触过,可没实质性证据证明是她指使。
这个女人,能坐稳斯家二夫人的位置这么多年,够狠也够有手段。
“晚隅山”上,斯野跟司染一同下山,不知道多少耳目已经传到季时愿耳里。尽管不知道还有没有别的原因,斯野跟司染结婚,也是保护她的一种方式。
跟斯野沾边的人,季时愿都会想办法对付。
“饭菜都凉了,你去看看她去干什么去了。”
仍旧是平静的语气,仿佛刚才霍言说的只是公司里随便一件小事而已。
霍言现在想想都后怕,假如不是斯野有喂野猫的习惯,口袋里随身带着拆罐头的小刀,现在后果不敢想象。
“我去找夫人。”
临到门边,霍言还是忍不住多了句嘴:“先生,季夫人的事情,难道斯老爷管不了吗?”
斯南天难道就任由家族里有这样歹毒的女人,不怕毁了斯家这么多年的声誉吗?
闻言,斯野侧眸:“你说斯南天?”
他唇角扯出抹淡笑,自嘲一般:“你以为他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吗?”
霍言瞳孔震惊,他和子佑都从来没有想过,斯南天竟会默许这些。当年斯野愿意留在斯家,不就是因为斯南天吗?
“快去找她。”斯野重复了一遍,语气淡漠,阖了眼,带着一些掩饰不住的疲倦。
“是。”
霍言不敢再多言,幸好这是晚上,斯野的性子会好一些,若是白天,他吩咐的事情还需要再说第二遍的时候,霍言第二个月的奖金也同时会消失。
*
手机屏幕里,何艳雨眼睛哭得像个核桃,司染和萍萍两个人左右开弓安慰了一通才勉强好。
挂了电话,司染心情却轻松不起来。
“夫人!”
司染转头看到是霍言,知道是斯野在找她。他每次开口让她陪的时候,即使她离开一小会儿他都会不太高兴。之前例假憋着不来,晚上她会不舒服想去看看有没有,明明起夜的时候看斯野是睡着的,可再回来的时候却看见他睁着眼睛,问她去哪了。
“夫人,饭菜都凉了,岑姐今天做的鸡汤好香啊。”
霍言这个人,八面玲珑,句句话说得体面,工作上是斯野的左右手。说是怕汤凉了才找她回去吃,而不是斯野嫌她出来的时间长了。据说他跟着斯野已经十年了,很受信任。
“夫人,我们走吧,您身体也还没好。”
司染淡淡一笑,也不拆穿他。就是被一句一句“夫人”地叫,叫得她更心急。明天再这样叫的话,都不知道何艳雨又能哭成什么样。
“霍先生跟了他很久了吗?”
“有十年了,我十七就跟着先生,那时候他还是个小孩。”
司染并不知道霍言的年纪。
霍言一笑:“怎么,我看起来这么年轻吗?我今年27。”
司染不得不吃惊,27的话比斯野还大两岁,可霍言人温文尔雅,看起来少年感十足。相比而言,斯野有些少年老成,瞳眸里总有很多深邃的东西,藏得太深,让人看不透。
“他是天生异瞳银发吗?”
“异瞳是天生的,银发不是。”
霍言陷入回忆,那年他高中毕业,找不到工作,跟子佑一起,差点走上邪路。他们两个里应外合,想绑架一个富家子弟,勒索一笔钱,然后去国外跑路。
司染瞳孔微缩。
霍言笑:“是不是想不到我会干这样的事情?就是你想的那样,我们绑架的那个富家子弟就是先生。”
司染垂睫,跟着霍言的话一起想象当年的事情。
“现在回想起来,如果当年绑的是别人。我根本不会站在这里跟你说话了。我跟子佑现在也不知道会过成什么样。”
“他收留了你们?”
“嗯。我跟子佑都没怎么读过书,我好歹度过高中,就留下来跟着先生一起……”霍言说到这里顿了顿,“一起学习公司业务。子佑么,就负责帮他处理些其他方面的事情。”
霍言不知道这样说司染能不能懂,她看起来很清澈纯净,像是不沾世尘的小女孩似的。
没想到司染点点头:“你帮斯野做白的,子佑做黑的。”
霍言一惊,哈哈笑:“挺聪明的么。”
说着,霍言嘶了一声:“欸,你现在怎么跟我聊天?”
记得之前见她,总敛着眉,话不敢说,眼睛都不敢看着人。
“我只是跟陌生人不太敢交流。”
很多人以为司染是因为胆子小才社恐,可是其实不是。她口才其实不错,在能说的人面前可以正常沟通,只不过在陌生人面前,会浑身不舒服,心跳加快到生理性不适,话才说不出来。
霍言“哦”了声,还挺高兴的,他被划归为“非陌生人一类”。
两人并肩出了电梯,忽然一阵轰轰的类似吹风机声响过。
是保洁的吸尘器出了问题,她关也关不掉,现在正嗡嗡地制造噪音,好在经理已经赶过来了。
“你傻了,切断电源不就行了。”
“突然一下声音好大,我给吓懵了。”
司染看着这出小插曲,没怎么在意,边上的霍言嘴里却喊了一声“糟了”,快步朝斯野病房跑去。
他这么一跑,把司染也给吓到,提步紧跟。
“霍先生,怎么了?”
“先生不能听这种轰鸣声!他会发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