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贞暗道糟糕，赦月竟未带弓箭，他忙搭弓上箭，瞄准了薛牧仁，虽然这人是薛族的叛徒，轮不到自己来杀，但眼下形势所逼，怪不得他了。

李贞便要一箭射出，忽而灵光一现，掉转箭头，对准了赦月，他将弓弦拉到七八成满，松开了手指。

薛牧仁见对面的人忽而中箭倒地，不禁大喜，扬鞭催马便上前去查看。岂料他刚翻身下马，还未看清地上的人伤在何处，便被迎面而来猝不及防的一刀划伤了肩膀。

赦月确实被射中了，可他穿着护体的软甲，这箭伤不了他，他将计就计正好引薛牧仁前来，以此人对他的仇怨，岂能不上前来补上几刀，确保他已经死透了的。

两人持刀相向，赦月记着阿祖的话，并不打算取薛牧仁性命，薛牧仁却俨然以死相逼，只是，他毕竟身负刀伤，也不及赦月年轻有力，很快便被压制住了。

此时林中有嘈杂的人声传来，接着便有哨声响起了，李贞听得明白，这是赦月与他亲兵将士间的暗号，意思是安全无虞，赦月以往教过他，他也吹得来。

李贞暗自松了一口气，绷紧了数个时辰的心弦总算可以松下来了。既然大事已毕，自己也就不必露面了，他正欲走，却听赦月朝着这边喊了一声，“出来吧。”

李贞不动，却听脚步声越来越近了，他拔腿就跑，只要先赶回牧场，不就没事了，可赦月还是轻易将他抓了个现行。

李贞看着赦月那副我就知道是你的神情，不禁好奇，“这么多人，谁还不能射你一箭了？”

“我的人射我一箭，想造反？”

“……”

赦月看着无话可说的李贞，责怪的话又哪里说得出来，终究是李贞又帮了他一次，他松开了紧紧拽着的李贞的胳膊，又拾起散落在地上的箭筒递给了李贞。

“还好你带了弓箭，你方才怎么不一箭射死薛牧仁？”

李贞如实回答，“是杀是留，我怎么好替你做主。”

赦月笑道：“那要是我没穿软甲呢？”

“…”李贞看了一眼已被将士们五花大绑的薛牧仁，道：“那就只好射死他咯。”

两人结伴出了林子，踏上了回去的路。

这一夜，也快到了尽头。

旭日东升之际，赦月一行别了牧场，赶回骆驼泉。

一路上，马背上的达翰.夏木魂不守舍，李贞看在眼里，他同情这个美丽的姑娘，一片深情错许，或许，同情之外，更有一些愧疚。

他看着身旁的赦月，三缄其口，却还是忍不住问道：“你与达翰.夏木，当真没有可能了么？”

赦月听到了，却未作声。

李贞继续说着：“你若成了薛族的首领，终归是要娶妻的...”娶一个门当户对的妻子。

“我会等。”赦月淡淡地吐出了三个字。

“要是...永远都等不到呢？”

赦月闻言，侧首过来，与李贞一双哀伤的杏眼四目相对，“你呢，李贞，你会怎样？”

李贞这才躲开眼神，他道：“我不会等。”

“假话！”赦月说得斩钉截铁。

李贞不服气，“你怎么知道我说得是真是假？”

赦月笑了，“祭祀日上，明镜高悬之下，是真是假，一试便知。”

“那是什么？”

李贞不明就里地望着赦月，却见其但笑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