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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仗露】请叫醒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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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

??“如果你感到孤独,请叫醒我。”

??1.

他正在做梦。

岸边露伴清楚地意识到这一点。

他轻吸一口气,是咖啡苦涩的味道,混合着蛋糕的甜香。他放下正贴在嘴唇上的杯子,视线从晃荡的咖啡液挪开,落到桌子的对面。

东方仗助正漫不经心地拿着叉子戳着盘子里的草莓蛋糕,与旁边的广濑康一及虹村亿泰聊着下午体育课提到的校园马拉松活动。他一如岸边露伴记忆中的那样,梳着整齐的飞机头,穿着那身改造了的显眼学生制服,另一只手懒散地搭在桌边。

岸边露伴松懈了些紧绷的心情,仔细听着高中生们谈论学校的日常。顺着洒在桌上的阳光,他往旁边看去,是杜王町一如既往的灿烂晴天。蓬松的云朵挂在天空缓缓飘动,微风里带来一股早春的气息。

是梦啊。

是许久未见的景象了。

??2.

??“仗助。”

??“仗助……”

??“仗助!”

睡着时是有意识的吗?

当沉浸于一个又一个梦境时,又如何去区分现实呢?

他总在做梦,一直在做梦。有时候是发生过的事情,有时候是他想要拥有的事物,但大多数时候,只是飘荡在一片虚无里,漂浮,膨胀,像吹起的肥皂泡。他听到自己的名字,他沉在黑暗中,在接收到声音时思考许久,发现那是在呼唤自己的名字。

他听一会儿,是母亲的声音,是友人的声音,是——他喜欢的人的声音。

最初有很多喊自己的声音,接着就变得越来越少,到了最近,就只剩下那个人的声音了。

只要有人喊他,他便会从睡梦中醒来。偶尔,只是偶尔,他也会想。会不会有一天再也没有人呼唤他的名字呢?会不会从某一刻开始,他能拥有的就只剩下这些无穷无尽的梦呢。

??“仗助。”

这是一声什么样的呼唤?他从又一个撕裂的梦中回过神。柔和的,平淡的,像是要将他从靠着的沙发上,从趴着的桌子前,从那短暂的午睡中喊醒。

他从睡梦中上浮,肥皂泡在触及意识的表面时轻轻地消散。

他眯了眯眼,适应光线的眼睛透过窗户看到外面的蓝天,云朵飘浮着。手背被拍了拍,他便收回视线,对上那双总出现在梦中的眼睛。

??“下午好呀,露伴。”

他听到自己沙哑的声音这么说。

3.

岸边露伴一般会在午后喊醒东方仗助,因为他喜欢看到东方仗助的视线捕捉到窗外的天空时泛起的一丝轻松的笑意。就像他只是睡了一会儿,或许是半个小时,或许是十几分钟,在趴下前让岸边露伴待会儿一定要喊醒他。

像是以前他会窝在特意搬到工作室的椅子上,静静看着岸边露伴画漫画,直到他打个哈欠,在照在脚边的阳光中懒懒地睡着。

??“下午好。”岸边露伴回应着躺在床上的人。他没有坐到旁边的凳子上,而是朝向东方仗助坐在了床边,床垫软软地陷下去一些,“现在是10月17日,下午3点,如你所见,晴天。”

??“露伴好像天气预报一样。”东方仗助支着床,缓缓坐起来,有些费力地靠到床头,听了岸边露伴的话噗哧笑出声来。

岸边露伴眨眨眼,看向东方仗助身侧的复杂仪器,屏幕上正清楚地显示出日历,现在随着东方仗助醒来,灯光闪烁几下,在代表今日的日期上标了红。这是一个记录东方仗助何时醒来,又在何时睡去的日历,复杂的线路从机器上延伸出来,另一端隐没进东方仗助宽松的衣服里。

??“明天凌晨会下雨。”岸边露伴这么说道,他的视线转移下去,慢慢地用手抚平阳光照射到的被角。

??“哇!”东方仗助的眼睛亮起来,很感兴趣似的,“上次看到雨......”

他憋了一会儿,像在计数,但最后打了个哈哈,挠挠头:“还是在上次呢。”

??“嗯,是在四个月前。”岸边露伴接着他的话说,“当时我正在画沙漠里的故事,结果下了好一阵的雨,空气潮湿得让沙子都结块了——所以我喊醒了你。”

看似是毫无关联的话语,但这几乎就是岸边露伴式的撒娇了。

高热的太阳在刻刀下沿着网点锋利地闪着光,潮湿却比汗水先一步落在纸面上。岸边露伴回过头,看到从没关严的窗户刮进来的雨点,不知何时开始下起的雨此时势头正大,乌云黑黑地压下来。岸边露伴收回视线,却怎么也无法给纸面再添上一粒干燥的沙砾。

岸边露伴将刻刀和笔压在纸上,甚至没有费心去合上窗户,草草拿了件外套便出了门。那次,他喊醒东方仗助时也是在午后,但天几乎黑得像夜晚,他浑身湿漉漉的,头发乱七八糟地贴在脸上,衣服向下滴着水。他站在门口拧了拧衣角,勉强把手上的水蹭干净,进去摇醒了东方仗助。

东方仗助醒来时几乎以为是另一个梦。房间的灯没有开,只有微弱的光线,岸边露伴又以一副平常不会有的样子站在那。东方仗助轻轻问他怎么了,岸边露伴说他正在画一个沙漠的故事。他就那样站在床边上,湿乎乎的,跟东方仗助讲起他前段时间去撒哈拉沙漠取材时见到的场景。

他说骆驼走在沙子上发出的声音,说夜晚刮过的寒风,说零星从地下翻上来的植被,说爬过的昆虫,也说火辣辣的阳光透过围在脸上的衣物烧着他的皮肤。他说着,舔了舔嘴唇,就好像他有那么渴一样,他把雨水舔进嘴里,灼灼地看着东方仗助。

东方仗助半支起身子听他说。他说了许久,从踏进沙漠说到扒着越野车的窗户探出身看拉远的尘土,久到藏在云层后面的太阳真的落下,月亮挂到天上。雨还在下,但岸边露伴心里的世界一定已经放晴了。他贴近过来,弯下腰,给了东方仗助一个有些凉的吻,就像亲真正的睡美人那样轻,一触即离。

接着他就转身回到了雨里,回去画他未尽的故事。

??“是啊,那天的雨可真大。”东方仗助笑着接话,“连着下了一整周!我甚至没看到晴天。当时我就想着,这下把雨天看了个够了,结果现在反倒又想念起带着水汽吹来的凉风了。”

岸边露伴淡淡地看着东方仗助的笑容。那一整周,他几乎都为了画漫画而泡在工作室里,他的手机就放在墨水瓶的旁边,在他余光能看到的地方,但直到他画完最后一笔,东方仗助也没有打电话过来。

等到岸边露伴回过神,距离他喊醒东方仗助已经过了一周了。外面飘着小雨,他急匆匆地跑出去,连手里的笔都没放下,墨汁甩到他的衣服上,又被细密的雨点浸湿,在布料上晕染开。他打开那扇门时,东方仗助正忙着吐掉他刚刚吃下去的晚饭,岸边露伴喘了喘气,将笔随手放进口袋里,上前给他倒了杯温水。

东方仗助睡不着觉。这件事已经许久了,久到岸边露伴都快想不起在街上遇到他的样子。起初,只是一个恶作剧一般的替身能力,他第一晚没睡着的时候,他以自己是伤患为由霸占了岸边露伴家的客厅,通宵打了一晚上游戏。第二晚的时候,他在沙发上打着滚儿大声抱怨漫画家不肯给他一张床睡。第三晚的时候,广濑康一和虹村亿泰担忧地陪他聊了整夜。第四晚的时候,空条承太郎和约瑟夫坐船来到了杜王町。第五晚时,他被SPW接去了带有专业设备的医院。

接着就是漫长的调查,和不断的尝试。但东方仗助就是睡不着。一开始需要对付的只是困倦和越来越疲惫的身体,他的心脏响得几乎听不到旁人对他说的话,接着是他得不到休息的脏器让他无法再正常地消化食物,他一次次地把好不容易塞进去的流食吐出来。他开始掉头发,在极短的时间内变得消瘦,哪怕是深吸一口气也要耗费他身体里大半的能量。可更严重的是他的精神,头晕只是开始时的症状,渐渐地他变得焦躁,频繁地出现幻听,集中不了注意力,到了最后,他几乎没法对外界的一切产生反应了。

那是他睡不着后第十天的事情。岸边露伴不知道从哪里闯了进来,在他还晕乎乎的时候把他身上连着的复杂仪器扯掉,然后背着他走出了这个充满消毒水味道的单间。东方仗助趴在他的肩膀上,已经罢工许久的鼻子不知为何却闻到了一丝熟悉的味道,他垂下的手动了动,又费力吸了口气,是一股浓浓的墨香味,像打翻了一整瓶墨水浸在身上的味道。

夜风吹过来,让他混沌的脑袋清醒了一点儿,他看了看四周,是熟悉的街道。岸边露伴没有说话,他就那样一步一步走着,走了许久,最后停了下来。一阵金属的声音,然后是拧开门把手的声音。啪地一声,电灯被他按亮了。这里是东方仗助的家。

岸边露伴熟门熟路地把东方仗助背到他的房间里,放在床上,只给他留了盏床头的台灯。他又出去了,留着东方仗助靠在床头,出气多进气少地耷拉着脑袋。东方仗助本来以为自己会更想再看看这个从小到大生活的房间,但他发现自己更思念那个刚刚才离开的体温。

没有等太久,岸边露伴又回来了,手里端着杯温热的草莓牛奶。东方仗助不想吐出来毁了现在这一点儿宁静,低下头就着漫画家的手抿了口,舔了舔嘴唇,便又靠回去了。岸边露伴也不催促,顺势坐到了床上,捧着那杯与他不太搭的淡粉色牛奶。

东方仗助打量了一番几天没见的岸边露伴。那股浓重的墨水味并不是幻觉,岸边露伴的衣服上不知为何浸染了一大片的黑色,脸上沾了些尘土,但没有受伤。东方仗助看向他鼓鼓囊囊的口袋,岸边露伴也顺着看过去,想了想,把里面的东西拿了出来,是一支蘸水笔和一瓶洒了大半的墨水。

简直就像在哪打了一架一样。东方仗助这么想着。不,或许真的是打了一架也说不定,毕竟,即使看起来奇怪,但笔和墨水确实是岸边露伴的武器,无论是在他的生活中,还是在替身战斗中。

对上他的疑问,岸边露伴便抬眼回答,声音里听不出他的情绪:“我找到了那个替身使者,他逃到了隔壁镇子里。承太郎先生把他带走了,不过在那之前我已经读过了。”

东方仗助了然地看着他。

岸边露伴没有停顿,接着说:“没有办法,死局,他没办法解除这个能力。而你也快要到极限了,今晚,或者明晚,你就要死了。”

他就这么平淡地宣告着东方仗助的死亡,手里的草莓牛奶蒸腾着甜丝丝的热气。东方仗助却显得丝毫不意外似的,也或许他的大脑剩余的能量已经无法支撑他对这样一个消息给出该有的回应。他只是呆呆地坐着,视线从岸边露伴平静的眼睛落下,落在他紧紧握着杯子的手上。

岸边露伴让这份在半夜里显得并不突兀的安静蔓延了一会儿,在热气被东方仗助吹出的呼吸晃动了一下时才终于动起来,将杯子放到台灯照射的床头柜上,陶瓷触碰到木头发出哒的响声。接着他将刚刚随手放到床边的墨水瓶拿起来,拧开,歪斜过来,用蘸水笔去够那最后的一点儿墨水。

他握紧那支笔,往东方仗助的方向挪了挪,空了的墨水瓶滚落到地毯上,只发出沉闷的声响。他的左手探过来,托起东方仗助垂落在床侧的手。

他的手心很凉,比许久未进食的东方仗助的手还要凉上一点。东方仗助便去看他握着笔的手,有零星的墨水,他又仔细看了看,发现虎口处裂开了细小的伤口。下意识地,他想把疯狂钻石叫出来,但岸边露伴看出来他的意图似的,捏了一下他的手,他便老实地不动了。

??“我要在你的书上写字。”岸边露伴这么说着,笔尖落到东方仗助的手背上,书页从那冰凉的一点处翻开来,文字乱乱地堆叠在纸上,像印刷时出了错,或是因错误的保存而褪了色。东方仗助有些好奇地看着那支吸饱了墨水的笔悬在上方,岸边露伴的手很稳,坠在笔尖的墨滴牢牢吸附在上面。岸边露伴又捏了下东方仗助的手,让他的视线挪到他的脸上来。

东方仗助很难在连续十天没有睡觉的情况下集中注意力,但他设法看清了岸边露伴露出的笑容。那是一个很温和,很柔软的笑容,让东方仗助的心都暖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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