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走廊上,王平像只执着的麻雀般跟在胡丹身后。他手里捧着那个可疑的保温杯,絮絮叨叨地说着:"胡老师,这药虽然难喝,但真的很管用。我奶奶说..."
胡丹突然停下脚步,竖起食指抵在唇前。王平这才发现他们已经站在三班门口。他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最终只是轻声道:"记得多喝热水。"
教室里安静得出奇。胡丹打开投影仪,白色的光映在她憔悴的脸上。屏幕上那行字格外刺眼:【这是我带你们上的最后一节英语课...】
下课铃响起时,胡丹收拾教案的手微微发抖。她对着全班深深鞠了一躬,转身离开的背影比平时佝偻了许多。
第二天,新来的英语老师笑容满面地站在讲台上。阳光透过窗户照在黑板上,那里再也没有胡丹龙飞凤舞的板书。
课间时分,董森越抱着一摞作业本穿过安静的走廊。英语组办公室里,胡丹的办公桌收拾得异常整洁,就像她这个人一样利落。
"胡老师,"董森越轻轻放下作业本,"祝您早日康复。"
当办公室门关上的瞬间,胡丹翻开最上面的作业本。一张小纸条飘落出来,上面歪歪扭扭地画着一个哭脸:【没有您拖堂的日子好不习惯】。
她一本接一本地翻开,每本作业里都藏着学生们的心里话。有画满爱心的,有写打油诗的,甚至还有用英语写的十四行诗。最后那本作业里夹着的纸条上,全班同学的签名围成一颗大大的爱心。
窗外的梧桐树沙沙作响。王平默默递来纸巾时,胡丹才发现自己早已泪流满面。她攥着那些纸条,像个孩子一样靠在王平肩头抽泣。
而此时的三班教室里,不知是谁在黑板上画了个Q版的胡丹头像,下面写着一行小字:【我们等你回来】。阳光照在上面,温暖得就像那个总是板着脸,却比谁都关心他们的英语老师。
校医室的消毒水味刺得人鼻子发痒。校医收起压舌板,皱着眉头看向胡丹:"声带水肿这么严重还上课?"他转身从药柜里取出几盒药,"再这样下去,以后说话都像唐老鸭。"
胡丹接过药袋,指尖在包装上轻轻摩挲,嘴角却扬起倔强的弧度。
某个寻常的英语课,三班教室里的翻书声突然被开门声打断。王平像骑士般推开门,身后站着抱着教案的胡丹。阳光从她身后照进来,给她镀上一层金边。
"胡老师!"不知谁先喊出声,整个教室瞬间沸腾。掌声和欢呼声几乎掀翻屋顶,几个男生甚至站到了课桌上。
胡丹走上讲台,从包里取出一个崭新的扩音器。周毅恒吹了声口哨:"哟,体育老师挺贴心啊~"
王平的脸瞬间红到耳根,落荒而逃的背影逗得全班哄笑。胡丹轻咳一声,教室里立刻安静下来。
"你们写的话,"她的声音通过扩音器有些失真,但温柔得不像话,"我都看到了。"说着从教案里抽出一沓试卷,"所以..."
全班期待的眼神在看清试卷的瞬间集体凝固。董森越手里的笔啪嗒掉在桌上。
"以后每天都有我出的卷子。"胡丹笑得像只偷到鱼的猫,"开不开心?"
"开...心..."回答声稀稀拉拉,活像霜打的茄子。
"高不高兴?"
这次连回答都没有了,只有此起彼伏的叹气声。胡丹假装没看见,转身在黑板上写下今日的语法重点。粉笔划过黑板的声响,在此刻的三班同学耳中,竟比任何音乐都动听。
午后的阳光透过窗帘缝隙洒进寝室,董森越神秘兮兮地掏出一个丝绒盒子。郑俊明正埋头刷题,笔尖在草稿纸上划出烦躁的痕迹。
"喏,给你的。"董森越把盒子往桌上一放。
郑俊明抬头,困惑地打开盒子:"项链?"银色的链子坠着个奇怪的吊坠,像是什么解剖图。
"今天什么日子都忘了?"董森越挑眉,酒窝若隐若现。
郑俊明盯着日历看了三秒,突然瞪大眼睛:"我生日?"
"不然呢?"董森越翻了个白眼,"这设计可是我熬了三个晚上画的。"
郑俊明拎起项链,吊坠在阳光下闪着冷光:"这...长得像我家削苹果的工具。"
"你!"董森越气得腮帮子都鼓了起来,"艺术细胞都被肌肉吃掉了吗?"说着从自己衣领里拽出另一条项链,两个吊坠"咔嗒"一声拼在一起,组成一颗完整的心形。
郑俊明嘴角抽了抽:"好吧,是颗俗气的心。"
"俗怎么了?"董森越踮脚给他戴项链,"全世界就这两条,不要就还我。"
"送人的东西哪有要回去的道理?"郑俊明护住项链,笑得像只偷腥的猫。他晃了晃手腕上的红绳,"你看你送的这个我都戴两年了。"
窗外的梧桐树沙沙作响,董森越突然提议:"晚上溜出去庆祝?"
郑俊明看了眼桌上堆成山的试卷,摇摇头:"明天二模呢。"他摩挲着新项链的纹路,轻声道,"这个就够了。"
夕阳的余晖里,两条拼成心形的项链静静依偎在一起。
书桌上的倒计时日历显示着距离高考的天数,但此刻,这个小小的礼物让时间仿佛静止了一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