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森越是被胃部的抗议声吵醒的。他揉着咕咕作响的肚子下楼时,看见董淼灏和谢锦凡正坐在客厅沙发上。阳光透过落地窗洒在谢锦凡紧绷的侧脸上,他嘴角勉强扯出一个弧度:"睡神终于醒了?我等得都快长蘑菇了。"
"抱歉抱歉,"董森越抓了抓睡得翘起的头发,"这几天累惨了。"他目光扫过谢锦凡不断敲击膝盖的指尖,那节奏快得像是要弹一首进行曲。
谢锦凡突然站起来:"去打壁球吧,好久没去了。"他目光在董淼灏和董森越之间游移,像在确认什么。
"我还没吃—"
"正好我也饿了,"谢锦凡打断道,抓起背包的动作带着莫名的急切,"出去吃。"
董淼灏晃了晃手机:"你们去吧,蓝澈马上到。"他冲董森越眨眨眼,"同学聚会,不用给我带吃的。"
壁球馆里,"砰"的一声巨响,黑色橡胶球在地板上砸出闷响。董森越挑眉:"吃火药了?这么大力气?"
谢锦凡弯腰捡球,刘海遮住眼睛:"是你太久没练,退步了。"他指节发白地攥着球拍,像握着什么武器。
"嘿,这么说我可要认真了。"董森越笑着摆出接球姿势。
"14比14。"谢锦凡喘着气,汗水顺着下巴滴落。他盯着对面同样大汗淋漓的董森越,突然说:"记得吗?小时候总是你赢。"
董森越用毛巾擦着脖子:"现在不也差不多?"他笑着补充,"时间过得真快啊。"
可你一点都没变。谢锦凡在心里说。那个赢了球就会眼睛发亮的董森越,那个永远领先他半步的董森越。
他用力握了握球拍,状似随意地问:"你说...我们从小到大什么都一样,以后会不会连喜欢的女生都一样?"
"不可能!"董森越脱口而出,速度快得像在躲避什么。
空气突然凝固。谢锦凡盯着他:"为什么?"
"放心啦,"董森越笑着摆手,"你要真喜欢谁,我绝对不跟你抢。"
谢锦凡的球拍"咔"地一声敲在墙上。他转身走向发球区:"继续。"
接下来的对局简直像场战争。谢锦凡每个回球都带着破空声,董森越不得不全神贯注应对。最后一球,谢锦凡跃起扣杀时用力过猛,整个人摔在木地板上。球擦着董森越的拍框飞过。
"你赢了。"董森越瘫倒在地,胸口剧烈起伏。
谢锦凡躺在地上没动。阳光从顶窗斜射下来,在他脸上投下细碎的光斑。他张了张嘴,最终只是说:"去网吧?"
整个下午,董森越总觉得谢锦凡有话要说。每次转头,都能撞见对方欲言又止的眼神。但每当他想问,谢锦凡就会突然指着屏幕:"快补兵!"或者猛地灌一口可乐,把话咽回去。
回家的路上,谢锦凡一直走在前面半步。夕阳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刚好够不到董森越的脚尖。
没有郑俊明的校园生活,就像食堂里忘了加盐的饭菜—索然无味。
董森越百无聊赖地转着笔,目光第N次飘向旁边那个空荡荡的座位。
窗外梧桐树的影子在课桌上缓慢移动,仿佛在嘲笑他度秒如年的煎熬。
"喂,回魂了!"贾振云用橡皮砸他,"这道题选C还是D?"
"选你想选的那个。"董森越头也不抬,继续在草稿纸上画小人。画到第三个扎小辫的Q版郑俊明时,手机终于震动起来。
吃醋的老公:【刚下飞机。老头子生前就没正眼看过我爸,葬礼上倒是一堆亲戚哭得跟真的一样。】
董森越几乎能想象郑俊明发这条消息时讥诮的嘴角。他飞快回复:【需要我表演个胸口碎大石助兴吗?】
吃醋的老公:【留着你的胸口给我检查。明早到校。】
董森越的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郑俊明总能把沉重的话题说得轻描淡写—当年郑殊出柜离婚,跟家里闹得鸡飞狗跳,最后只带着一箱子画具净身出户。
如今老爷子走了,倒是郑殊忙前忙后操办丧事,还执意要把老太太接来同住。
"啧啧,这笑容..."蓝湛突然凑过来,"郑俊明要回来了?"
"关你什么事?"董森越把手机塞进抽屉,却没收住眼底的笑意。
第二天清晨,董森越破天荒地提前半小时到了教室。
他反复调整着桌上两杯豆浆的位置—一杯加糖一杯原味,热气在晨光中袅袅升起。
后门传来熟悉的脚步声时,他的脊背下意识绷直了。
"想我了?"带着凉意的外套突然罩在头上,郑俊明的声音里带着长途跋涉后的沙哑。
董森越扯下外套,正要怼回去,却在看见对方眼下的青黑时噎住了。
他默默推过那杯加糖的豆浆:"...难喝死了,帮我解决掉。"
郑俊明低笑一声,就着他的吸管喝了一大口。
温热的手掌突然覆上董森越的后颈,带着豆浆的甜香凑近耳边:"检查开始。"
阳光穿过窗帘的缝隙,正好落在他们交叠的影子上。
阳光把不锈钢宣传栏晒得发烫,鲜红的"S市一中宣传公告"栏头下,一张粉红色信纸在晨风中轻轻颤动,像只被钉住的蝴蝶。
"卧槽!快看!"
"这谁啊?玩这么大?"
"公开处刑啊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