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婉转的鸟鸣早早就在老城区里此起彼伏,却被那层厚厚的窗帘挡在外面,这点动静原本扰不了谁的清梦,但床边的老式闹钟不合时宜地响了。
在噪音的催命提醒下,天一十分艰难地撑开自己的眼睑,“救命……”
老不容易熬过这要命的一分钟,房间终于恢复了安静,天一翻了个身就想重新睡过去,分针却被往回拨了一点,于是闹钟又尽职尽责地再次发出了噪音。
想也知道是谁做的,天一抖抖索索地从被窝里伸出手,“蜃灰,放过我吧……”
“是你自己决定要在今天早上去拦伏家兄妹的,再不快点可就来不及了。”蜃灰刷地一下拉开窗帘,阳光便透过日渐转黄的枝叶洒到天一的脸上,让他发出一声哀嚎。
被迫起床的天一顶着一头乱得像鸡窝的发型,先出门去买早点。
“哎哟,稀客呀,天一老板还吃早点呢?”这是八卦打趣的早点摊老板。
“不对啊,我才去早市买完菜,怎么就见到天一了,该不会刚刚聊太久现在都快中午了吧?”这是提着大袋小袋的邻居阿姨。
“今天太阳从西边出来了?难得这时候起啊天一,过来陪我下两把?”这是霸占着小公园的石墩棋盘孤独等待对手的大爷。
天一打着哈哈应付各位街坊,逃一般回到楼下时,恰好看见住在五楼那两个小朋友出门上学,“伏辰、伏嘉,早啊。”
“天一哥哥?”一个长相清秀的男孩拉着他怯生生的妹妹,看见天一,首先倒吸一口冷气,“糟糕,嘉嘉,快一点,我们迟到了!”
“别急,现在还早着呢。”天一无奈地抓了抓头发,拦下他们。
天一记得这家的男孩在青阳小学念六年级,而女孩才念三年级,兄妹俩看起来比同龄人都要矮小,一副营养不良的模样。
他们年纪小小的,母亲不在身边,父亲又是那种酗酒家暴的烂人,真是造孽。
在手里的一堆早点中翻了翻,天一递过两个包得精巧的小粽子,“给,今天的早餐。”
“谢谢天一哥哥。”仿佛被投喂习惯了,伏辰没有推拒,和妹妹一人分了一个。
“你老爸最近还老实吧?”憋了一晚上,天一终于把问题问出来了。
伏辰先帮妹妹剥掉粽叶,又重新用小袋子装好,放进她的小书包里,“还好,他没怎么动手。”
天一狐疑地打量了一会儿伏辰,评估着他话中的真实性,又去问伏嘉,“真的吗?”
见伏嘉乖巧地点头,天一勉强相信了,“有事得说啊,不行就上八楼喊人,我家老太太通常都在的,不要怕给人添麻烦。”
见时间差不多了,天一准备放两个小朋友走,却突然注意到伏辰的书包旁边还背着一个巨大的弓包,看那做工的精致程度,不像是烂人父亲会买的,“这是弓吗?哪来的?”
“有个老师借的,她说我可以练一练。”伏辰有点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你还有这天赋啊,不错嘛。”天一鼓励了一下小朋友,“好好练,如果能练出名气来,也能早点拿到自主权。”
伏辰明白其中意义,点头应下,“对了,天一哥哥,我有事情想要麻烦您。”
*
目送两位小朋友离开小巷子,天一在自家大门上敲了五下,爬到五楼时,蜃灰已经在那里等着了。
“来来来,你再进去看看。”天一催促着蜃灰,尽管没什么必要,但他就是放不下那个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