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漫过青石溪岸时,觅如蹲在浅滩淘米,素兰裙裾垂入粼粼波光。碎米随水流打着旋儿远去,忽听得身后传来熟悉的脚步声,洛君背着竹篓踏过覆满青苔的石板,弯腰拾起她鬓边滑落的银簪:“又走神,当心把白米都喂了溪鱼。”
晨雾未散时,素兰衣衫的觅如蹲在溪畔淘米,碎米随涟漪飘远,忽然身后传来熟悉的脚步声。洛君背着新砍的柴枝,弯腰刮去她沾着稻穗的发梢,笑她又把米粒喂了游鱼,惹得溪水都跟着漾起甜丝丝的波纹。
暮春的晨雾裹着蔷薇香,在西子湖面织起半透明的纱帐。觅如跪坐在溪边青石板上,素兰色襦裙绣着银线勾勒的忍冬纹,裙摆被晨风掀起时,露出绣着小老鼠偷米的月白里衬。她垂首搅动木盆里的糯米,指尖被溪水浸得发红,碎米混着浮萍顺流而下,惊散了一群银鳞小鱼。
忽有竹叶窸窣声响,觅如耳尖不自觉动了动——那是洛君特有的脚步声。她攥紧木勺,余光瞥见青竹编织的背篓掠过眼角,竹篓里新采的艾草还沾着露水。洛君半跪下来时,藏青长衫扫过湿漉漉的石块,腰间的铜铃轻轻摇晃,惊醒了石缝里打盹的灰鼠。
"又把米粒当鱼食?"温热的呼吸拂过耳畔,洛君骨节分明的手穿过她垂落的发丝,银簪上的珍珠擦过脸颊,"昨夜又偷溜出去找粮了?"他指尖触到她眼下淡淡的青影,声音里裹着心疼。
觅如慌忙别过脸,发间茉莉香混着溪水腥气:"哪有......不过是帮醉梦熙修补她弄坏的捕兽夹。"话未说完,洛君已经用帕子裹住她冻得发白的手指,掌心温度透过布料渗进来。远处传来浣衣女的歌谣,惊起芦苇丛中白鹭,振翅声惊碎了倒映在水面的朝霞。
洛君忽然笑出声,指腹轻轻摩挲她掌心的薄茧:"你看,米粒都顺着水流漂到三桥外了。"他弯腰舀起一捧溪水,惊起的水花溅在觅如裙角,"当心被醉梦甜瞧见,又要说你糟蹋粮食。"说着解下背篓里的油纸包,桂花糖糕的甜香混着艾草气息扑面而来,"就知道你没吃早饭。"
觅如望着糖糕上缀着的糖霜,像极了昨夜月光下粮仓屋檐的薄雪。她咬下一口,软糯的糕点在舌尖化开,忽然觉得溪水声都变得温柔起来。洛君伸手替她擦掉嘴角的碎屑,手腕上的檀木珠串轻轻相撞,发出清越声响,惊得溪底沉睡的田螺都探出了触角。
觅如正要反驳,忽听得远处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石板路上的晨霜被踩得簌簌作响。转头望去,只见醉梦熙一袭雪白劲装,腰间长刀还在晃荡,发间束着的狼尾毛随着奔跑乱颤,活像只炸了毛的小兽。她喘着粗气刹住脚步,震得岸边芦苇上的露珠噼里啪啦往下掉:“不好了!醉梦甜的新酒酿被偷了,整个酒窖只剩满地碎陶片!”
洛君眉头微蹙,顺手将剩下的糖糕塞进觅如手中。只见她指尖还沾着米粒,素兰衣袖上洇着小片水痕,倒像是只刚从米缸里钻出来的小老鼠。“会不会是野猫?”他望向不远处窜上树梢的灰影,又瞥见醉梦熙腰间歪斜的刀鞘,“或者是某个学艺不精的侠女,半夜练刀时不小心……”
“才不是!”醉梦熙急得跺脚,靴底溅起的水花惊飞了停在觅如发间的白蝶,“酒坛上明明有爪印,比猫爪大了整整一圈!醉梦甜哭得梨花带雨,燕子严正满院子找线索呢。”她忽然凑近觅如,鼻尖动了动:“你身上有糯米香,是不是偷吃了酒糟?”
觅如慌忙后退,踩得溪水哗啦作响:“我在淘米!”说着举起木盆,却见盆里不知何时多了几颗溪螺,正慢悠悠地爬过米粒。洛君忍俊不禁,伸手将溪螺捞起放回水中,指腹不经意擦过她冰凉的手背:“走,去瞧瞧。醉梦甜酿的桂花酿,说不定连老鼠都馋。”
他话音未落,觅如耳尖瞬间红透,抬手要打却被他笑着躲开。三人沿着溪岸往回走时,晨光已经穿透薄雾,将西子湖染成金红色。醉梦熙挥舞着长刀,将路边的狗尾巴草砍得七零八落,嘴里还念叨着要设下天罗地网抓“偷酒贼”;洛君背着柴篓不紧不慢地跟着,时不时回头确认觅如的步子,生怕她被鹅卵石绊倒;而觅如攥着半块糖糕,看着前方两人的背影,忽然觉得,就算真有偷酒的妖怪,只要和他们在一起,好像也没什么可怕的。
三人尚未走近酒窖,醉梦甜的抽噎声已顺着回廊飘来。青石阶上散落着暗金色的碎陶片,酒液混着桂花的甜香渗入砖缝,在朝阳下泛着琥珀色的光。燕子严半跪在满地狼藉中,小心翼翼地将陶片拼合,橘色长衫下摆沾满酒渍,发间还别着醉梦甜今早插的木樨花。
"这爪印..."醉梦熙突然蹲下,指尖拂过酒窖木门上三道深深的抓痕,狼耳在头顶不安地抖动,"比寻常野猫大上三倍,倒像是..."她话音未落,酒窖深处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
觅如下意识往洛君身后缩了缩,素兰衣袖蹭过他染着艾草气息的衣襟。洛君反手握住她微凉的手,藏青长衫下的脊背却挺得笔直:"莫怕。"他从背篓抽出一根削尖的竹枝,铜铃在动作间发出清响,惊得梁上栖着的灰燕扑棱棱乱飞。
随着一声闷响,酒窖最深处的酒坛轰然倾倒。众人定睛看去,只见虎妞小葵正顶着圆滚滚的肚子,嘴里叼着个葫芦瓢,橙色短打衣襟上沾满酒渍,活像只偷油的胖虎。她身后,二宝举着个空酒坛,脸颊红扑扑的:"小葵说醉梦甜姐姐酿的桂花酿比蜜还甜..."
醉梦甜破涕为笑,用绣着雏鸡的帕子抹着眼角:"难怪昨夜总听见酒坛子说话!"她踮脚戳了戳小葵圆鼓鼓的肚皮,"你这小馋猫,肚子都快撑成酒缸了!"小葵呜咽着把葫芦瓢甩在地上,酒液溅在二宝布鞋上,惹得众人笑作一团。
洛君低头看向觅如,见她耳尖泛着红晕,正偷偷抿着嘴角的笑意。晨光穿过她发间的茉莉,在眼底映出细碎的光斑。他松开竹枝,指尖无意识摩挲着她掌心的薄茧,忽然觉得,这满地狼藉的喧闹,倒比西子湖的晨雾还要温柔几分。
正当众人笑闹时,一道明晃晃的金光突然掠过屋檐,惊起满院白鸽。觅媛踩着轻巧的步子从月洞门晃进来,金色襦裙上缀着的铜铃叮叮当当响个不停,发间金丝编成的猴形钗随着步伐俏皮晃动。她扬了扬手里的油纸包,眼波流转:“老远就听见这边热闹,原来是小葵偷喝了醉梦甜的桂花酿?正巧,我和怀瑾从市集带了桂花糕,就当赔罪啦!”
徐怀瑾摇着绘有墨竹的折扇跟在身后,面上带着惯有的慵懒笑意,目光却不自觉地落在觅媛蹦跳的背影上。醉梦红不知何时从房梁倒挂下来,红色衣袂扫过徐怀瑾的肩头,惊得他手中折扇险些落地:“花花公子这次倒是大方,该不会是用甜言蜜语哄来的糕点?”
“哪有!”觅媛脸颊飞红,作势要打醉梦红,却被洛君伸手接住她抛来的糕点。素白瓷盘里,桂花糕层层叠叠堆成小山,糖霜在阳光下泛着细碎的光。觅如望着瓷盘里小巧的糕点,忽然想起今早洛君给她的糖糕,耳尖又微微发烫。
“说起来,”醉梦艾抱着一筐新采的艾草从厨房探出头,绿色裙裾沾着几片草叶,“醉梦泠在湖里泡了半天,说要找酿桂花酒的秘方,这会儿怕是要着凉。”她话音未落,远处湖面突然炸开大片水花,醉梦泠顶着湿漉漉的粉色长发从水中冒出来,怀里还抱着个沾满青苔的陶瓮:“找到啦!百年陈酿的方子!”
洛君低头看着觅如亮晶晶的眼睛,见她盯着醉梦泠怀里的陶瓮,素兰袖口还沾着未干的水渍。他不着痕迹地将披风往她肩上拢了拢,竹篓里的艾草随着动作轻轻摇晃,散发出清新的香气。喧闹声中,他忽然觉得,这样的日子,就算时光停驻也无妨。
醉梦泠湿漉漉地爬上岸,粉色鱼尾在阳光下泛着珍珠光泽,发间缠绕的水藻里还藏着几颗圆润的鹅卵石。她抱着陶瓮直奔醉梦甜,溅起的水花沾湿了众人的衣摆:“二姐快看!这陶瓮沉在湖底不知多少年,里面的方子肯定管用!”
醉梦甜接过陶瓮,指尖拂过上面斑驳的纹路,眼眶又红了:“难为你泡在水里这么久...”话未说完,醉梦紫踏着满地碎陶片走来,紫色纱裙拖曳出流光,狐狸尾巴轻轻扫过二宝的脸颊:“光有方子可不够,酿酒的糯米还得靠我们的小老鼠。”她忽然转头朝觅如眨眨眼,吓得觅如往洛君身后缩了缩。
洛君轻笑一声,将披风完全裹住她微凉的肩头,藏青布料上沾着的艾草碎屑簌簌落在素兰裙摆。“放心,”他压低声音,温热的气息拂过她泛红的耳尖,“你今早淘的米,足够酿十坛桂花酒。”觅如偷偷抬眼,看见他眼底映着自己的倒影,像被溪水揉碎的晨星。
这时,院外传来清脆的马蹄声。聂少凯骑着高头大马穿过垂花门,黄色锦袍在风中猎猎作响,身后跟着抱着绸缎的小厮。醉梦香倚着门框挑眉:“怎么,地主家的公子又来送绸缎?”聂少凯翻身下马,眼底盛满笑意:“听说醉梦甜的酒窖遭了劫,特意送来新的陶瓮赔罪。”
众人围在酒窖前,碎陶片已被燕子严细心扫到角落,地上还残留着淡淡的酒香。觅佳踮着脚,亮黄色短打沾满泥土,正指挥李屹川搬运陶瓮;觅瑶晃着圆滚滚的身子,粉红色裙角扫过满地阳光,非要给新酿的酒取名“醉仙露”;徐怀瑾摇着折扇,半真半假地和醉梦红斗嘴,惹得众人笑声不断。
洛君低头看着觅如专注的侧脸,她正认真地数着陶瓮里的糯米,睫毛在眼下投出细密的阴影。他伸手替她拨开垂落的发丝,银簪上的珍珠轻轻摇晃:“等酒酿成了,带你去湖心亭看月亮。”觅如的指尖顿了顿,米粒从指缝间滑落,掉进陶瓮溅起细小的水花。她不敢抬头,只觉得周围的喧闹声突然变得遥远,唯有洛君掌心的温度,比新酿的桂花酒还要温热。
正当觅如耳根发烫时,院角的竹篱突然“哗啦”作响。醉梦熙嗖地窜上墙头,白色劲装猎猎翻飞,狼尾辫随着动作扫过青瓦:“不好啦!镇西粮仓闹鼠灾,米袋子被咬得千疮百孔!”她话音未落,觅如和醉梦兰同时浑身一僵,素兰与靛蓝的裙摆都微微发颤。
洛君不动声色地挡在觅如身前,竹枝在掌心捏得咯吱响:“可看清了是什么鼠?”他余光瞥见觅如绞着裙摆的手指,指甲缝里还沾着淘米的水渍。醉梦熙挠着狼耳跳下来,腰间长刀磕在砖地上:“黑毛尖牙,比家猫还大!百姓说......”她压低声音,“像是成了精的硕鼠。”
人群霎时安静下来。醉梦甜攥紧手中陶瓮,橙色衣袖上的雏鸡刺绣微微晃动:“该不会和上次......”“噤声!”醉梦香突然低吼,黄色豹纹披风在风中扬起,锐利的目光扫过众人,“此事莫要乱猜。”她转头看向聂少凯,后者已解下腰间玉佩:“我即刻派人去查看,若真是鼠患......”
觅如垂着头,听着众人议论声渐远。掌心的糯米黏糊糊的,像极了每次偷粮后沾在爪子上的谷粒。洛君的体温透过藏青衣衫传来,他悄悄握住她冰凉的手,在她掌心画了个安抚的圈。远处传来更夫敲锣声,惊起西湖上一群白鹭,翅尖掠过水面,搅碎了倒映着的霞光。
“别怕。”洛君的声音轻得像晨风,“有我在。”觅如抬头,看见他眼里映着漫天晚霞,忽然想起幼时在谷仓里躲雨,也是这样被他护在怀里。身后,醉梦泠的鱼尾又拍打出水花,醉梦红正追着徐怀瑾讨要桂花糕,小葵和二宝还在争抢最后一块糕点——仿佛方才的阴霾从未存在过。
暮色渐浓时,觅如倚在院中的老槐树下,素兰裙摆扫过满地槐花。她攥着洛君临行前塞给她的香囊,指尖抚过上面绣着的小老鼠图案,艾草混着檀香的气息萦绕鼻尖。远处传来更夫打更的梆子声,惊得槐树上的夜枭发出一声怪叫。
“又在发呆?”清脆的嗓音打破寂静。醉梦兰抱着一摞书卷走来,靛蓝色的裙摆上绣着精致的云纹,发间南宫润送的玉簪在月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洛君走之前,托我把这个交给你。”她递过来一个油纸包,还带着余温的桂花糕香气四溢。
觅如接过糕点,咬了一口,甜丝丝的味道在舌尖散开,眼眶却有些发烫。醉梦兰挨着她坐下,轻轻叹了口气:“别担心,洛君和聂少凯他们武艺高强,定能平安归来。”说着,她从袖中掏出一本泛黄的古籍,“我在南宫家书房找到的,里面或许有对付鼠患的法子。”
书页翻动间,一股陈旧的气息扑面而来。觅如凑近细看,泛黄的纸页上画着形态各异的妖鼠,旁边密密麻麻写着注解。突然,她的手指停在一幅插图上——黑毛尖牙的巨鼠,与醉梦熙描述的一模一样。“以糯米为引,辅以艾草雄黄……”她轻声念道,心脏在胸腔里怦怦直跳。
就在这时,院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醉梦熙浑身是血地撞开院门,白色劲装被染成暗红,狼耳耷拉着,显然受了重伤:“快……粮仓的鼠群……”话未说完,便瘫倒在地。觅如和醉梦兰慌忙上前搀扶,却见醉梦熙的掌心紧紧攥着半块带血的碎布,上面绣着暗金色的鼠纹。
屋内,众人围在昏迷的醉梦熙身边。醉梦甜红着眼眶,为她包扎伤口;燕子严握着她的手,轻声呼唤;醉梦香皱着眉头,盯着那半块碎布若有所思。觅如捏着那本古籍,素兰衣袖微微颤抖。洛君临行前温柔的叮嘱犹在耳畔,可此刻,她只觉得满心都是不安。
“觅如,你看这个。”醉梦青突然开口,青色的蛇尾在地上蜿蜒,“碎布上的金线,与六姐上次在南宫家见到的布料一模一样。”屋内瞬间安静下来,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投向觅如和醉梦兰。月光透过窗棂洒进来,照在两人苍白的脸上,槐树的影子在墙上摇曳,恍若无数张牙舞爪的妖物。
屋内空气骤然凝固,醉梦兰的指尖死死抠住书卷边缘,靛蓝裙角在夜风里簌簌发抖。觅如望着那半块染血碎布上的暗金鼠纹,喉头发紧——这分明与儿时在谷仓见过的鼠群图腾如出一辙。碎布上的血腥味混着屋内艾草香,呛得她眼眶发酸,耳边却突然响起洛君临行前的话:“若有异动,千万躲好。”
“不可能......”醉梦兰突然踉跄后退,玉簪撞在槐树干上发出清响,“南宫家世代书香,润哥哥他......”话音未落,醉梦红已利落地翻身跃上窗台,红色衣袂扫落几瓣槐花:“书香门第的耗子,啃起粮食来才更刁钻!”她眯起猫眼,指甲不自觉伸长,“我前日瞧见南宫润往城西去了,怀里抱着个装着黑毛的锦盒。”
觅佳举着油灯凑近,亮黄色短打在墙上投下摇晃的影子,她蚁族特有的触角微微颤动:“城西?那不正是粮仓方向!”觅媛晃着金丝猴形钗,突然拍手笑道:“我想起来了!徐怀瑾说前日在茶馆听闻,有位公子重金收购陈年糯米......”话没说完,醉梦甜突然“哇”地哭出声,橙色衣袖抹着眼泪:“早知道就不该让洛君他们单独去!”
觅如攥着香囊的手青筋暴起,素兰裙摆下的双腿微微发颤。她想起今早溪边洛君温暖的掌心,想起他笑着说要带她去湖心亭赏月,可此刻那抹藏青色身影却远在危机四伏的粮仓。月光穿过窗纸的裂痕,在地上织成破碎的银网,恍惚间竟像是儿时被困在捕鼠笼里望见的月光。
“都别吵了!”醉梦香突然暴喝,黄色披风猎猎作响,豹目扫过众人,“聂少凯临走前留了信号烟花,若子时未至......”她的声音顿了顿,伸手按住腰间软剑,“我亲自去。”话音未落,醉梦泠突然破水而入,粉色鱼尾拍得满地水花:“不好!湖心亭方向......”她话未说完,天际骤然炸开一朵猩红烟花,在墨色夜空里如同一滴血泪。
猩红烟花的余烬还在夜空飘散,觅如已攥着香囊冲向院门。素兰裙摆掠过门槛时,被醉梦香一把拽住。豹女的黄色披风裹着凛冽气息,指尖利爪几乎要刺破她单薄的衣袖:“你去送死?”
“放开我!”觅如突然转身,平日里温顺的眼眸泛起血丝,发间银簪随着剧烈动作摇晃,“洛君他......”话音被一声凄厉的狼嚎撕裂。醉梦熙不知何时撑着长刀站起,雪白劲装浸透鲜血,狼尾辫垂落的血珠滴在青砖上:“湖心亭有埋伏,那些老鼠......会说人话!”
屋内空气瞬间结冰。醉梦艾抱着艾草的手剧烈颤抖,绿色裙摆扫落满地枯叶;醉梦紫的狐狸尾巴炸成蓬松的毛球,紫色纱裙在夜风里翻涌如浪。觅媛突然抓住徐怀瑾的衣袖,金色襦裙上的铜铃叮当作响:“难道是传闻中的......鼠妖王?”
“都别慌!”燕子严将醉梦甜护在身后,伸手接过醉梦青递来的雄黄粉,“按老法子分组!醉梦香带人强攻,醉梦泠从水路包抄......”他话音未落,院外突然传来密集的簌簌声,如同万千枯叶同时坠落。觅如耳尖不受控地颤动,儿时被鼠群围攻的记忆翻涌而上——那时也是这样的声响,混着腐臭的气息,还有谷仓外洛君声嘶力竭的呼唤。
洛君!
觅如猛地挣开束缚,素兰裙裾扬起漫天槐花。她冲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却在巷口骤然刹住脚步。月光下,黑压压的鼠群铺满青石板,为首的巨鼠立起足有半人高,暗金色的毛发间缠绕着洛君的藏青腰带,爪间还握着那支刻着“君”字的竹笛。
“想要人?”巨鼠猩红的竖瞳扫过众人,利爪把玩着竹笛,发出令人牙酸的刮擦声,藏青腰带在它爪下如濒死的蛇般扭曲,“拿平阳宛所有的存粮来换。”鼠群闻言躁动起来,尖牙在月光下泛着冷光,腐臭气息裹着细密的“吱吱”声,像一张密不透风的网罩向众人。
觅如浑身发冷,素兰裙摆下的双腿几乎站不稳。眼前浮现出清晨洛君弯腰为她拾起银簪的模样,那时他掌心的温度仿佛还留在鬓角,此刻却只能看着心爱之人的随身之物被妖物亵渎。她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强迫自己开口:“洛君在哪里?”声音发颤却透着狠劲,鼠耳在发间微微颤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