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姐醉梦兰轻抬广袖,藏在淡蓝襦裙袖中的酸甜果子微微晃动,她眉眼含笑穿过回廊,想着要将这新得的珍果,第一时间带给在后院读书的恋人南宫润尝鲜,那书香门第的大少爷定会惊喜于她这份藏在袖口的心意。
檐角风铃轻响时,一袭蓝衣的醉梦兰将新摘的酸甜果子妥帖藏入广袖,踏着满地碎金穿过九曲回廊,想到南宫润翻阅书卷时清隽的眉眼,她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袖中圆润的果实,脚步越发轻快——那个总爱用玉镇纸压着书页的书香公子,定能尝出她藏在果香里的眷恋。
暮春的西子湖笼着一层淡青纱雾,醉府后园的紫藤花架垂落串串紫云,花瓣被穿堂风卷着掠过九曲回廊。醉梦兰立在雕花月洞门前,靛蓝襦裙上的银线绣兰随着她的动作轻颤,鬓边珍珠步摇在晨雾里泛着温润的光。她歪头瞧了瞧袖中用素绢包着的果子,那是今早跟着猎户上山时偶然发现的野果,青红相间的表皮还凝着露水,酸甜气息若有若无地漫出来。
"六姐又在偷藏什么宝贝?"清脆的女声突然响起,八妹醉梦熙提着木剑从竹林后闪出来,雪白劲装沾着几片竹叶。她眯起眼睛凑过来,鼻尖动了动,"好香!是不是后山的野果子?"
醉梦兰慌忙后退半步,广袖下意识捂住藏果的地方,耳尖泛起红晕:"别闹!这是给......给爹带的。"话一出口她就红了脸,心知这个谎撒得拙劣——父亲向来不喜酸甜之物。
醉梦熙突然狡黠地笑起来,剑锋挑起一片紫藤花:"是要给南宫公子的吧?昨儿我瞧见他在后院教九妹认字,那书声传到湖心亭啦。"她故意拖长尾音,见姐姐耳尖更红,这才笑着跑开,"快去吧!再磨蹭果子可要被老鼠叼走咯!"
晨雾渐散时,醉梦兰终于站在南宫润读书的水榭前。雕花木窗半开着,檀木书案上摊着泛黄的书卷,镇纸下压着半首未写完的诗。南宫润着一袭月白长衫,墨发用白玉冠束起,睫毛垂落时在眼下投出小片阴影,清瘦的手指正握着狼毫在宣纸上勾勒。听见脚步声,他抬头时露出温和笑意,眼尾那颗朱砂痣随着笑容轻轻晃动:"可是又寻到什么有趣的物事?"
醉梦兰倚着朱红廊柱,广袖轻扬间果子骨碌碌滚到书案上,溅起几点墨渍:"尝尝看!比去年在杭州买的糖渍梅子还要酸甜。"她咬着唇偷看他,见他指尖捏起果子时袖口露出的青竹刺绣,突然想起昨夜灯下,他曾说这是照着她襦裙上的纹样绣的。
南宫润用帕子仔细擦去果子上的水珠,牙齿咬开薄皮的瞬间,酸甜汁水漫开。他眼睛一亮,将剩下的果子递到她唇边:"确实妙极,只是......"他突然凑近,指尖轻轻擦过她脸颊,"六姑娘的耳尖,比这果子还要红呢。"
暮春的斜阳把醉府的青瓦染成蜜色,檐角铜铃在穿堂风里叮咚作响,惊起廊下竹帘间翩跹的柳絮。醉梦兰立在雕花月洞门前,靛蓝襦裙上的银线绣兰随着呼吸轻轻起伏,鬓边新换的珍珠步摇垂落几缕碎玉,在暮色里泛着柔和的光。她小心翼翼地掀开广袖一角,素绢包裹的果子还带着后山松林的凉意,青红交错的表皮渗出晶莹汁水,酸甜气息混着袖口熏的龙脑香,在暖融融的风里漫开。
“又在藏什么宝贝?”清脆的女声突然从身后传来,醉梦熙握着木剑从垂花门转出,雪白劲装下摆沾着半片枫叶。她挑眉凑近,狼耳在发间动了动,“这味道......莫不是把醉仙居的糖渍梅子偷藏了?”
醉梦兰慌忙后退半步,广袖紧紧捂住藏果的地方,耳尖泛起薄红:“别打趣我!这是......是给阿爹配茶的。”话一出口便自知牵强,父亲最不喜酸甜,前日还把她送的杨梅酿分给了丫鬟。
醉梦熙突然狡黠地笑起来,剑锋挑起一片飘落的紫藤花瓣:“六姐当我看不出来?昨儿分明见南宫公子在后院给九妹讲《诗经》,眼睛却总往你绣花的凉亭瞟。”她故意拖长尾音,见姐姐耳尖更红,这才收剑行礼,“快去吧!再磨蹭太阳可要把果子晒化了。”
穿过九曲回廊时,醉梦兰的心跳声几乎要盖过风铃脆响。水榭的雕花窗半开着,檀木书案上摊着未完成的《江南风物志》,镇纸下压着半幅描摹西子湖的画卷。南宫润身着月白暗纹长衫,墨发松松束着,垂落的发丝在清俊的眉眼间投下细碎阴影。听见脚步声,他抬眸轻笑,眼尾朱砂痣随着笑意微微颤动:“可是又寻到什么山野奇珍?”
醉梦兰倚着朱红廊柱,广袖轻扬,果子骨碌碌滚到书案上,惊散了砚台边的两只金龟镇纸。“后山新熟的野果,比去年灵隐寺的梅饼还要酸甜三分。”她咬着唇偷看他,见他指尖捏起果子时露出袖口的青竹刺绣——那是她熬夜三日才绣好的纹样。
南宫润用素帕仔细擦去果皮上的草屑,咬破薄皮的瞬间,酸甜汁水漫开。他眼睛一亮,将剩下的果子递到她唇边:“果然妙极。只是......”他突然凑近,温热的呼吸扫过耳畔,“六姑娘的眼睛,比这果子还要亮三分。”话音未落,远处传来醉梦甜唤人吃晚饭的声音,惊得醉梦兰后退半步,广袖扫落案上的羊毫,在宣纸上晕开一痕墨色涟漪。
墨色涟漪在宣纸上晕染成蝶翼形状,醉梦兰慌慌张张去捡羊毫,发间珍珠步摇却不慎撞上南宫润搁在案边的青瓷笔洗。"叮"地一声脆响,笔洗里未干的墨汁溅在她靛蓝裙裾,洇出点点深色梅花。她望着狼狈模样,鼻尖突然泛起酸涩,垂眸绞着裙带:"好好的诗稿被我毁了......"
"莫急。"南宫润的声音裹着温热气息落在耳畔,月白衣袖掠过她肩头,已将狼毫稳稳握在掌心。他执起沾墨的笔,在宣纸上轻轻勾勒,方才凌乱的墨痕竟化作几枝傲立寒梅,"六姑娘看,这墨梅倒比寻常丹青更有意趣。"
醉梦兰抬眼时,正对上他含笑的眸子。烛火不知何时被晚风点燃,昏黄光晕里,南宫润睫毛下的阴影轻轻颤动,将她耳尖都染成了绯红。她突然想起二姐常说的"眉目含情",此刻方知这四个字竟能烫得人心尖发颤。
"润哥儿!"院外突然传来爽朗呼唤,身着玄色劲装的纳兰京牵着醉梦紫的手大步走来。七妹发间狐尾随着步伐轻轻摇晃,紫罗裙上金线绣的并蒂莲在暮色中流转光华。"听闻醉府今日得了稀罕野果,可是真的?"纳兰京折扇轻敲掌心,目光落在案上剩下的半枚果子。
醉梦兰下意识护住广袖里最后两颗果子,却见南宫润已笑着将果子推过去:"只剩这两颗,紫姑娘与纳兰公子分食罢。"他转头望向她,眼底藏着狡黠的光,"明日我陪六姑娘再去后山寻些?"
醉梦紫咬下一口果子,酸甜汁水溅在嘴角,惹得纳兰京慌忙用帕子去擦。看着这对璧人,醉梦兰忽觉喉间发紧,低头盯着裙上的墨梅。南宫润的声音又轻轻响起:"明日卯时三刻,我带上次你念叨的桂花糖糕在侧门等你?"
晚风卷着紫藤花香漫进水榭,醉梦兰耳尖发烫,却还是轻轻"嗯"了一声。她望着南宫润重新拿起笔,在墨梅旁题下"芳心暗许"四字,突然觉得,这暮色里的时光,原比袖中果子更教人甜得心慌。
暮色渐浓,水榭外的西子湖泛起细碎银光,归巢的白鹭掠过芦苇荡,惊起几串水珠叮咚作响。醉梦兰低头盯着南宫润题的"芳心暗许"四字,忽听远处传来母亲林秀琪的呼唤:"兰儿,快些回来帮厨!你爹说今日要做莼菜鲈鱼羹!"
"来了!"醉梦兰应了一声,却仍恋恋不舍地站在原地。南宫润将墨迹未干的诗稿小心卷起,放入檀木匣中,抬头笑道:"明日卯时,可莫要贪睡。"他说着,从袖中取出个油纸包,"方才你说喜欢桂花糖糕,我特意让府上厨娘做了些。"
醉梦兰双手接过,鼻尖萦绕着桂花的甜香,心里像揣了只活蹦乱跳的小兔子。正要开口道谢,忽听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五姐醉梦红风风火火地跑进水榭,红色襦裙上沾着几片花瓣,猫耳在发间不安地抖动:"不好了!后院的蜂箱不知怎的翻了,蜜蜂全飞出来了,四姐被蛰了好几个包!"
"啊?"醉梦兰惊呼一声,"那快找大夫来!"
"已经派人去请了,可娘说要采些薄荷叶敷上,我一个人忙不过来......"醉梦红急得直跺脚。
"我同你一起去。"醉梦兰转头看向南宫润,眼中满是歉意,"今日怕是没法帮娘下厨了......"
"无妨。"南宫润温声道,"你且去帮忙,明日我再来寻你。"说着,他轻轻将她鬓边散落的发丝别到耳后,动作轻柔得仿佛怕惊飞了一只蝴蝶。
醉梦兰红着脸点点头,随醉梦红匆匆往药圃跑去。夜色中,她广袖里的桂花糖糕散着温暖的香气,混着湖畔的晚风,将满心的慌乱都酿成了甜蜜。远处传来大姐醉梦香和聂少凯的说笑声,二姐醉梦甜在教燕子严辨认草药,整个醉府都浸在温馨的烟火气里。
药圃里暮色浓稠如蜜,醉梦兰与醉梦红拨开枝叶繁茂的薄荷丛。月光透过藤蔓间隙洒下,在醉梦兰靛蓝裙摆上碎成银斑,她素白指尖灵活地掐下带着露水的薄荷叶,忽然听见远处传来熟悉的琴音——是南宫润在水榭抚琴,《凤求凰》的调子裹着荷香,悠悠荡荡飘进她心里。
“六姐又走神了!”醉梦红的猫爪在她眼前晃了晃,尾巴不耐烦地扫过地上的草叶,“再不快些,四姐脸上的包要肿成馒头了!”话音未落,药圃外传来清脆的马蹄声,三匹枣红马停在篱笆旁,聂少凯翻身下马,黄色锦袍下摆扬起细碎尘埃。他怀里抱着个藤箱,掀开盖子露出几罐金疮药:“听闻醉姑娘受伤,家中医者配了些草药,还望能用得上。”
醉梦兰正要道谢,忽听竹林方向传来九妹醉梦泠的惊呼。她循声望去,只见醉梦泠粉色纱裙沾满泥土,发间的珍珠发钗歪歪斜斜,觅两哥哥正半跪在地上,小心翼翼替她包扎渗血的膝盖。“是后山的野蜂追过来了!”醉梦泠声音带着哭腔,鱼尾状的裙摆还在微微颤抖,“我和觅两哥哥采药时……”
“都别慌!”二姐醉梦甜攥着装满草药的竹篮冲进药圃,橙色襦裙沾满草屑,鸡羽发饰却依旧整齐。她迅速将薄荷叶捣成泥,转头对醉梦兰道:“兰儿,你去取些井水来,兑着这草药给四姐敷脸。”说话间,四姐醉梦青由何童搀扶着走来,青色衣衫上密密麻麻沾着蜂刺,平日苍白的脸颊肿得老高,却还强撑着笑道:“不碍事,就当被花吻了一口。”
夜色彻底笼罩醉府时,所有人围坐在前厅。醉合德戴着圆框眼镜,手持书卷摇头晃脑:“《神农本草经》有载,薄荷可散肿止痛……”林秀琪端着刚熬好的莲子羹,嗔怪道:“就知道说书,也不看看孩子们累成什么样。”八妹醉梦熙突然从房梁倒挂下来,白影闪过惊得众人一跳,狼尾扫翻了案上的茶盏:“明日我便去捣毁那蜂窝,省得再害人!”
醉梦兰倚着门框,望着烛火映照下众人的笑闹,袖中桂花糖糕的香气混着药香弥漫开来。她摸了摸藏在衣襟里的半块野果——那是南宫润偷偷塞给她的,酸甜滋味仿佛还停留在舌尖。远处水榭的琴声不知何时换成了《长相守》,清越的音符穿过雕花窗棂,轻轻落在她发烫的耳尖。
正当厅内笑语喧天时,一阵夜风卷着细碎竹影扑进窗棂,烛火猛地晃了晃。醉梦兰望着案上被风吹散的薄荷叶,忽然想起南宫润还独自在水榭。她咬了咬唇,偷偷将半块野果重新裹进素绢,正要抬脚,却被二姐醉梦甜眼尖拦住:"兰儿这是要去哪?"
"我......我去看看药圃的门闩好了没。"醉梦兰耳尖发烫,攥着裙角的手指微微发颤。醉梦甜似笑非笑地瞥了她一眼,往她怀里塞了个青瓷食盒:"顺路把这碗莲子羹带给南宫公子,别让人家等急了。"
穿过月洞门时,远处传来八妹醉梦熙练武的呼喝声。醉梦兰抱紧食盒,踏着满地如水月光,只见水榭廊下灯笼明明灭灭,南宫润倚着朱栏,月白长衫在夜风里轻轻翻飞,手中瑶琴泛着温润光泽。听见脚步声,他转身时眼角带笑,玉冠束起的墨发间落了片紫藤花瓣。
"我还以为你今夜不会来了。"南宫润接过莲子羹,指尖不经意擦过她手背,惊得醉梦兰后退半步。她慌忙掏出素绢,半块野果滚落在石桌上:"白天没吃完的,怕放久了坏......"话未说完,便见南宫润已经将果子递到她唇边,眸光温柔得能滴出水来:"一起?"
酸甜汁水在齿间爆开的刹那,远处传来醉梦紫银铃般的笑声。醉梦兰抬眼望去,只见七妹正揪着纳兰京的衣袖,狐狸尾巴在身后欢快地摇晃,不远处醉梦红蹲在假山上,猫瞳在夜色里亮晶晶的,似乎在偷看什么有趣的事。
"在看什么?"南宫润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忽然轻笑出声,"你八妹又在缠着觅风比试了。"顺着他的视线,醉梦兰看见醉梦熙正挥舞木剑追着觅风满院子跑,雪白劲装掠过盛开的蔷薇花丛,惊起几只夜蝶。
夜风裹着荷香漫进水榭,醉梦兰望着眼前人眉眼间的笑意,忽然觉得这样的夜晚美好得令人心慌。她下意识摸了摸藏在袖中的桂花糖糕,却触到个硬邦邦的东西——是南宫润白天用来压纸的玉镇纸,不知何时竟被她误收进了袖中。
"在找这个?"南宫润从袖中取出她遗落的珍珠发簪,簪头的碎玉在月光下泛着柔光,"方才你跑太急,掉在药圃了。"他说着,抬手替她将发簪别回鬓间,动作轻柔得仿佛在触碰最珍贵的宝物。远处传来更夫打更的梆子声,醉梦兰望着他近在咫尺的眉眼,忽然希望这漫漫长夜,永远也不要结束。
更漏声里,水榭外的西子湖泛起幽蓝磷光,是九妹醉梦泠在湖中游弋时鱼尾扫出的水光。醉梦兰望着南宫润替她簪发的手,耳尖烧得滚烫,正要开口归还玉镇纸,忽听远处传来醉合德的咳嗽声:“夜深露重,姑娘家莫要贪凉!”
南宫润闻声轻笑,收回手时袖中滑落半卷宣纸。醉梦兰俯身去捡,展开见是幅未完成的仕女图,画中女子身着靛蓝襦裙,鬓边斜簪珍珠步摇,正倚着紫藤花架往袖中藏果子。“这是......”她抬眼望向南宫润,却见他耳尖也染上薄红,修长手指慌乱地要夺画卷:“不过是随意勾勒......”
“原来南宫公子整日闷在水榭,是在画六姐!”突兀的男声惊得两人同时转身,只见八妹醉梦熙倒挂在横梁上,狼耳随着得意的笑容抖了抖,身旁的觅风红着脸替她按住随时会滑落的靴子。醉梦兰慌忙将画卷藏在身后,却被醉梦熙一个翻身轻巧夺走:“啧啧,这眉眼画得比九妹绣的鸳鸯还传神!”
“八姐莫要打趣!”醉梦兰跺脚去抢,广袖扬起时,玉镇纸“当啷”坠地。南宫润弯腰拾起,指腹轻轻摩挲镇纸上的竹叶纹路:“既是六姑娘收了去,便算定情信物吧。”他说得自然,耳尖却红得要滴血,吓得醉梦熙怪叫一声从横梁翻下,拉着觅风跑远:“快走快走,莫要扰了人家定情!”
夜风突然卷着细雨袭来,水榭的灯笼在雨幕中晕开朦胧光晕。醉梦兰望着南宫润被雨水沾湿的睫毛,鬼使神差地掏出袖中糖糕:“明日卯时......还去后山吗?”话刚出口便后悔,低头盯着糖糕上的桂花碎屑。
“去。”南宫润的声音裹着笑意,伸手替她遮住飘落的雨丝,“这次换我藏些惊喜在袖中,给六姑娘尝鲜。”远处传来母亲唤人关窗的声音,醉梦兰抱着食盒往回跑,裙角掠过积水,溅起的水花里倒映着水榭中少年温柔的目光。
夜雨渐歇,青石路上浮起薄薄水雾。醉梦兰抱着食盒往内院走,裙裾扫过廊下的青苔,惊起几只蜷缩的蟋蟀。忽听得转角处传来细碎交谈,借着灯笼微光,见大姐醉梦香正踮脚替聂少凯整理歪斜的束发带,黄色裙摆与他玄色衣摆交叠,宛如金乌栖于墨松。
"明日城西庙会,可要同去?"聂少凯的声音带着笑意。醉梦香的豹尾在身后轻轻摇晃,耳尖却红得厉害:"便、便去瞧瞧......不过是凑个热闹!"
醉梦兰悄悄绕过,刚行至垂花门,又撞见三姐醉梦艾蹲在阶前,绿色裙裾铺散如荷叶。她怀里抱着个竹筐,兔耳随着动作轻轻颤动,正将新采的艾草往商人家公子苏晚凝手里塞:"这是驱蚊的,你铺子蚊虫多......"苏晚凝接过时,指尖擦过她泛红的手腕,惊得她像受惊的兔子般跳开。
穿过回廊时,醉梦兰想起南宫润说的"惊喜",心尖痒得厉害。路过厨房,正撞见母亲林秀琪往坛子里封腌菜,二姐醉梦甜在旁帮忙,橙色围裙上沾着面粉。"兰儿回来了?"林秀琪抬眼,"明早帮娘去市集买些紫苏,你爹说要配酸梅汤。"
"好!"醉梦兰应着,目光却被灶台上新蒸的米糕吸引。醉梦甜见状,立刻包了两块塞进她手里:"知道你惦记着,快些回去歇着吧。"
回到闺房,醉梦兰倚着雕花窗棂,月光透过窗纱洒在桌上的玉镇纸上。她小心翼翼展开南宫润画的仕女图,指尖抚过画中女子含笑的眉眼,忽然听见窗外传来轻轻叩响。推开窗,只见南宫润立在月下的梅树旁,月白长衫染着夜露,手中举着个油纸包,压低声音道:"睡不着,来给你送样东西。"
醉梦兰心跳如擂鼓,轻手轻脚绕过熟睡的姐妹,赤着脚踩在微凉的石板路上。近前才看清,油纸包里是几只晶莹剔透的水晶糕,嵌着细碎桂花,在月光下泛着柔光。"学着府上厨娘做的。"南宫润耳尖发红,"不知合不合六姑娘口味?"
醉梦兰咬下一口,清甜在舌尖化开。夜风掠过梅林,吹落几片花瓣,正巧落在南宫润肩头。她鬼使神差地伸手去拂,却被他突然握住手腕。四目相对间,远处传来更夫打三更的梆子声,惊得她慌忙后退,水晶糕的碎屑落在两人交叠的影子上,像撒了一地星星。
月光在两人交叠的影子上织就银网,醉梦兰的手腕还残留着南宫润掌心的温度。忽有夜枭长啼划破寂静,惊得她后退时踩在青石板的水洼里,溅起的水花浸湿了靛蓝裙角。南宫润眼疾手快扶住她的手肘,腰间玉佩与她的珍珠步摇相撞,发出清越声响。
“当心。”他的气息扫过她泛红的耳尖,指腹无意识摩挲着她衣袖上的银线兰花纹,“方才在厨房,见你盯着米糕瞧了许久......”话音未落,远处传来醉梦熙练武的吆喝,混着刀剑相击的铮鸣。两人慌忙分开,却见醉梦红蹲在墙头,红色襦裙垂落如瀑,猫瞳在夜色里泛着狡黠的光:“六姐好兴致,半夜赏梅也不叫上姐妹们!”
醉梦兰脸颊发烫,正要辩解,南宫润已将剩下的水晶糕塞进她手中,从袖中掏出本泛黄的书卷:“险些忘了正事。”他翻开书页,夹着的干花飘落,“城西书肆新到的游记,写尽天下奇果,明日去后山或许能照着寻些。”